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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千穆绝症治愈的好消息给了她极大安全感的同时,她也深知要给孩子留出足够私人空间的道理,这次自然安心地同意了。

也就是意识到千穆过去打算找谁的时候,心里稍微有点不爽。

没错,只有亿点点。

贝尔摩德表示自己可以理解,赶紧解决了才好,省得千穆以后还要费更多心思。

她被暂时丢下几天这件事,不是想要端水的BOSS的错,错全在某只麻烦的恶狼。

默默记仇的女人毫不犹豫把“装模作样”“欲擒故纵”扣在Gin的身上,也不管评价是否中肯,反正她就没中肯过。

BOSS干脆承认,就是他自己的错。

所以他坦坦荡荡摸过来弥补了。

隔着一张才换过没多久的新桌,BOSS托着腮,光明正大打量自己的左膀右臂。

他们没在俯瞰剧院的顶楼,BOSS的房间只有BOSS本人在的时候会打开,二把手有自己的办公室,独占地下六层的一个单独区域,他人想进来,必须输入正确更换频繁的密码。

鉴于二把手也不是经常回总部,来了也不会在这里过夜,这个房间装潢简单,整体呈暗色调,门后的休息室里没有任何私人物品遗留。

颇有年头的古旧挂钟悬在桌后人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镂空雕琢出繁复样式的深黑色针摆转动,随着咔哒声不断,室内仿若也流淌起冰冷造物独有的质感。

就像此时正端坐在桌后的银发男人本人,进入专注状态的他,比握枪时的他少去几分血腥染就的暴戾,就像机械般无情运转,期间几乎没人能打断他。

既然是“几乎”,那就说明他已经被打扰过了。

繁忙的二把手刚陪无聊的BOSS玩了几局游戏。

他连理论上完全绝缘的游戏厅都去过,手机游戏自也不是问题。

Gin对这些被BOSS拉着才会接触的“新事物”,态度通常是不喜欢也不讨厌,街机游戏和“数码宝贝大乱斗”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区别,他只负责陪玩,最多关心一下有没有不识趣的人让BOSS玩得不开心。

用什么游戏ID,Gin也无所谓,只是小恶魔兽激动万分地给他取了一个【大哥世界第一邪恶】,取出来一秒就被BOSS驳回,去掉后缀,只保留了最前面的两个字,小恶魔兽想跟大哥并肩作战的梦想也惨遭破灭——游戏有限制,遭到通缉的邪恶数码宝贝不能参赛。

这就有所谓了,他还算满意,因为一只没用的蝙蝠显然没资格跟他并肩作战。

游戏也就玩了半个多小时,Gin的脸上全程没有多余的表情,在游戏里一枪一个关系户,并不会带给他多少乐趣,最后还是那句话:BOSS开心就好。

屏幕渐暗的手机放在一边,银发男人退出游戏后,便抽回全部的心神,没有再往那边多看。

这个前后差异为零的态度,就像在说工作是工作,游戏也是工作——他眼里只有工作,对工作之外的事情毫无兴趣。

千穆知道阵并不是工作狂,他只是习惯了,整天替BOSS操一百份的心,导致私人时间被严重剥削。

黑衣组织一日不亡,黑泽阵就要坚持为其劳力伤神,他算是被磨炼出来的责任心一生,连BOSS也拉不住——

怎么可能呢?BOSS当然拉得住。

Gin翻了翻自己心头列出的待处理事务表,照常从大到小挨个清算。

首先是动物园组织。

失去核心力量的马戏团无需外力推动,就已支离破碎,一哄而散的残余乌合之众不需要搭理,要单独处理的是……

“除了没用处的爵位,那位倒霉先生的遗产已经全部归我了,虽然加起来也不算多,但好歹不浪费嘛。”

千穆的目光落在银发男人忽然舍得戴出来了的蔚蓝胸针上,笑着提议:“对方——现在是我名下的珠宝公司,库房里有不少不错的原石,我再做几个给你?顺带一提,我的手艺比之前精进了不少哦。”

“……”

好,这件事被忽然积极起来的BOSS抢先解决了。

Gin接受了还未兑现的礼物,不动声色把待办事项的第一行划掉,接着继续下一项……

“啊,我大致翻了翻现有的成员名单,列了三张表,一张是随他们自生自灭的卧底和不稳定成员,一张是可以考虑带走的可造之材,另一张——嗯,关系户,你随便看,有不合适的自己调整就是了,不用问我。”

Gin:“……”

银狼似有一丝无可奈何的绿瞳对上BOSS写满乖巧的赤眸,BOSS用眼神表示自己的活儿自己的干是应该的,随后明示他先看名单。

Gin的视线转向提示收到新文件的电脑。

其实不看也无所谓。

在组织BOSS打算丢掉马甲洗白上岸,带着左膀右臂远走高飞的如今,查明谁是卧底谁是叛徒,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

但Gin还是看了。

一方面是尊重BOSS极其难得的劳动成果,另一方面——他率先点开了最没有关注意义的关系户名单。

一眼扫完所有名字,Gin蹙起眉。

再点开BOSS鉴定可以考虑打包带走的潜力成员名单,花了稍多时间扫完,Gin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的心情竟有些一言难尽。

只有寥寥几个人名的关系户列表里,没有他怀疑过的名字。

“白井升”这个名字,赫然出现在了可造之材名单中,还占据前列。

白井升,就是代号“白兰地”的男人的真名。

白兰地至今还活蹦乱跳,很不应该。

正因为白兰地能活到今天这件事实在太不正常,Gin才出于谨慎,只把人丢进审讯室关着,暂且留下一命。

他需要考虑,是否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性——白兰地真是BOSS刻意留下的关系户。

现在总算知道了,白兰地不是关系户,但BOSS出于不明原因,的确很欣赏他。

……可·造·之·材。

从某种层面上说,BOSS没看错人,白兰地确实是个万年难遇的“人才”。

认可完BOSS的眼光,Gin并没有犹豫,当下把白井升从打包带走列表里删除,扔进了自生自灭的庞大名单里。

这是BOSS给他的特权,他直接不客气地用上了,多一个白兰地不一定能锦上添花,少一个白兰地,必然能让他更安心。

心头稍顺,Gin随即切入代办事项第三项。

“阵——”

“……”

被频繁打断的男人重新抬眼,这下,无奈明确地刻在了他轮廓深邃的面容上。

在大哥的面前,很少有子弹和杀气解决不了的人,然而面前这位就是无法用通常手段应付,任性到骨子里的特权典范。

他的左手抬起,摸向旁边,打算拿起手机,继续陪BOSS玩游戏。

故意反坐转椅的BOSS径直伸手按住他的手背。

Gin用了一秒调整好表情。

红发男人看着他微笑,简单明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事都做完了,现在是雷打不动的休闲时间。

拖着下属劳逸结合,只是某个真实目的的衍生产物。

关于自己没说出口的想法,千穆并未刻意遮掩,Gin很清楚他的打算,也知道他没有逼迫他立即纠正习惯的意思,只不过——

显然BOSS觉察到他态度的些许松动,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可以跳过浪费时间的过程,直接一步到位了。

他态度的软化体现在去掉了敬称,从“您”变“你”,算是彻底接受了自己和效忠对象地位同等的现实。

但是,BOSS知道,贝尔摩德也知道,Gin这个男人向来十分难搞,某些既定事实接受归接受,具体怎么践行,还要看他自己。

他要像顺杆爬的贝尔摩德那般对BOSS直呼其名,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或许可以,可现在肯定不可能。

Gin大抵认为,目前和BOSS维持忠诚为主的独特关系就足够。

与说着贪婪,实则极其容易满足的贝尔摩德不同,Gin的危险深藏在他注视重要之物的冰冷瞳孔里。

与红发男人的关系中,混杂了他原本从未涉及、难以理解的亲情,友情——如今其实也没有全部理解,他只凭直觉行事。

正因为是意外得到的宝物,才不会乐意被他人夺去。

即使是他自己也很难判断,如若BOSS对他放任得再多一点,自己是否能克制住不断扩张的贪婪。

比如他现在就看贝尔摩德非常不顺眼,还有那些叽喳不停的老鼠们,想杀又不能杀——如果有一天真的忍不住杀掉了,反而麻烦。

也就是说,Gin刻意保持距离,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更近一步,而是出于谨慎的本性,不想打破现状。

然而,看穿他心中所想的BOSS突然开口,看似随意地抓起他的手。

“上次出门散心的时候,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你当时没能回答我。”

千穆笑着说:“闲来无事的时候,你会做什么——这次之后,你总该给我一个答案了。”

“没事可做了,所以,出去走走?

“……”

Gin没有沉默太久。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