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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被他猜中了。

悄无声息少了几个人又多了几个鬼的快乐老家。

“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颤抖的声音中,透着在人生道路上迷失的茫然、继卫星坠落后火星也掉下来了的震撼、今天接电话的姿势是不是不对的自我怀疑。

他甚至不那么甘心地补了一句:“刚才风太大,能请你再说一遍吗?你想要做——除了请假以外一切都有可能的什么事情?”

“你没有听错,我想请几天的假。”是降谷先生本人的声音没错。

不是一小时,半天,一天,而是更不敢相信的“几天”!

风见裕也石化,窒息了。

前天的卫星坠落事件在社会上闹出了轩然大波,据说降谷先生和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在最后一刻急中生智,把卫星弄进了太平洋,但相关部门人员现在还没能把那颗卫星从海里捞出来,后续工作堆满了办公桌,到现在还没解决完,而作为当事参与者的降谷先生,还额外需要走几道手续,打几次报告。

挑这个时候请假是怎么一回事!不对、降谷先生是会丢下一堆工作不管的人吗?还是用“啊今天天气不错我想翘班”的语气请的假?!

“因为有一件必须去做的事。”电话里的降谷先生略微解释了一句,他说,他已经将只能由“自己”完成的报告手续全部赶工完成,剩下的那些不重要却费时间的工作……

从他的话语里,风见裕也听出了在所了解的上司身上从未感受到的积极,就像一段枯木遇水重获活力,他正迫不及待,想要去做一件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事情。

他要去迎接一个人的新生,但并不是他自己的。

“我知道很让你为难,风见,我一直想感谢你对我的帮助,‘我’也一样……”

“降谷先生,安心地去休假吧,其实我早就想说,最该好好休息的人就是你了。”风见裕也微笑着打断,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自我要求极高、确实辛苦了太久的男人的敬意。

肃然接下了来自上级的信任,勤勤恳恳的好下属忙完工作,自觉去了降谷先生用假身份租下的房子,把哈罗带回自己家照顾几天。

“哈罗啊,原谅你的主人吧,他是一个身负重任,把压力当做动力的疲倦男人,没事,有我在,我一定会代降谷先生照顾好你……”

有被某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前黑恶势力头子找人天天遛的可爱小狗狗:“汪?”

这个比平行世界的自己快活许多的降谷零用时两天,才如释重负地请完了假,赶去和早就聚到一块儿的朋友们相见。

两天已经算是超水平发挥了,由此可以从侧面证明,正常情况下他到底要干多少活儿,他的定力又有多强,才能硬忍两天再行动。

聚会的地点在位于郊外的别墅。

他的发小坐在面对电视的那张沙发边上,听到声音扭头,见他进来就说:“太慢了,就等你了,零。”

“我得帮‘我’把工作做了啊,又不像你们……”忽略莫名带着哽咽的话音,金发男人在走近之前,先环视了一周。

黑发蓝眼的男人在屋里也严严实实扣着兜帽,将在两边太阳穴留下的枪孔挡住,只看那张清秀正直的脸,仍旧跟他26岁死去时一模一样。

还有两个嘀嘀咕咕的人跟他挤在同一张沙发,黑色半长发的男人拿着一本书,非要让身边已经捂住眼睛不想说话的幼驯染挨条看,松田阵平逃避现实中,萩原研二就不客气了,光明正大读出声,时不时发出爆笑:“今天吃了荞麦面,味道不是一般的清淡,于是又想起你了,这肯定是你这家伙喜欢的口味……哈哈哈哈哈!睹面思人!你怎么看什么都能想起小千穆啊小阵平!”

“……把嘴闭上吧你!”

“我不我就要继续——唔呃?!”

松田阵平忍无可忍,上手去捂可恶发小的嘴。打闹起来的他俩外表没有变化,只是纷纷戴起了手套,遮住露出来同样会吓到人的裂痕。

降谷零又往旁边看,班长和他的新婚妻子亲密地靠在一起,两人正在欣赏拿在手里的照片,他也走过去,弯下腰,和他们一同看向照片的正面。

【婚礼现场降谷警官感动得痛哭流涕.jpg】

降谷零:“…………”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我——不是我本人!不要看着我笑啊!”

“拿错了、噗,拿错了,是这张!景,阵平,研二,你们也来看看。”

“嗯?什么照片?”

一个屋子六个人,脑袋全都凑到了一块儿。

原来是一张婚礼的合照。

29岁已婚延迟办婚礼的新郎新娘,29岁要么断手要么断脚要么脑袋缠纱布要么红眼圈的不靠谱伴郎们,以及站在最边上的,理论上也是29岁,但瞧着就是要比他们年轻几岁的最后一个伴郎。

“……”

“真好啊。”

“我们以后也办一场这样的婚礼吧?现在待在这里的人都得来。”

“不好。”

“呃呃呃?”

“我是说照片里这个年龄差最显眼的——我们这边的这个人,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零,你就这么想我吗?”

含笑的嗓音,温润细腻,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

“说起年龄差,我们更明显吧。”从二楼下来的红发青年暂时在楼梯间停步,眸光悠悠垂落,清俊的面庞上唇角微勾,似笑非笑。

他套着一身收腰的白色风衣,衬托出身姿高挑修长,一头微卷、颜色如燃烧火焰的红发分外惹眼,肤色白得似雪,却不会给人以弱不禁风之感。

“29岁的你,27岁的班长和嫂子,26岁的景、研二和阵平,最后,是今天24岁的我。”

他抬手点了点楼下的几人,又分外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始终勾起游刃有余的轻笑、轩昂气宇的这个青年,比在场其他人都要年轻,果真是24岁的克托尔顾问的模样。

“今天的你,24岁。”

“是啊。”源千穆不以为然地细数下去,“明天23,后天22,再往后,就是还没有见过你们的更年轻的我了。”

所有人看着他,眼眸中闪过了光彩,却又有似是悲伤又似是遗憾的情绪在浮动。

“你想停下来吗?”

“也不是不行,要做出那个决定,分量差不多够了。”

“那——”

“不过算了。”

拒绝得干脆。

“我每天都在遗忘,每天也都在失去,听起来好像亏大了,但反过来想想,每天睁开眼,我都能提前预知到未来的幸运,唔哼,和不幸,怎么不能说我赚大了呢。”

红发青年语气平缓地说着,重新迈开步伐,走向知道未来会失去的朋友们。

其实他一直知道。

也许是因为灵魂的特殊,BOSS并没有随着身体的缩小逐步失去记忆。

最初的“几天”是潜意识的刻意隐藏,到了后来,他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内心越来越平静,被埋没的记忆随之解封。

BOSS猜不出的意图,源千穆却能轻易地想到。

“自己”给了他一个【重来】的机会。

29岁的他步步皆错,失去了家人、朋友、理智、尊严、勇气,确确实实无药可救,而时光倒流,一步一步回到当初的他,能把丢掉的那些宝物找回来。

先是认清现状的理智,然后是足以思考用什么方式活着的尊严……

他最需要的是勇气。

找回了勇气,才能做出那个正确的选择,松开已经被他破坏得一塌糊涂的世界,还它和自己一份自由。

“自己”说得没错,他的确只有死亡这一个结局。

他找回结束的勇气了。

只不过……

还是忍不住再贪婪一点。

趁还有时间。

红发青年大大咧咧地朝朋友们张开双臂:“给我一个拥抱吧,每人一个。”

时光还在流逝。

22岁的源千穆变回了当初那个脸色苍白,浑身写满了病弱的模样。

他和高了一截还老了几岁的同期们打打闹闹,回到了警校门口,拜托突然出现的“藤原老师”给他们重新拍了一张照。

原定计划照片里只有六个人,但源千穆拉来了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银发男人,大家认为不应该出现但自觉来了的FBI也带着妹妹混入其中,“藤原老师”忽然生气了,扯掉碍事的伪装,光明正大加入其中。

源千穆将这张照片洗了出来,贴身携带。

最终,17岁的少年李千穆,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堂哥李晓贺打来的。

“弟啊,就是,你血缘上的亲爹跟人生了个儿,过几天打算办婚礼,我们一家要回国一趟,我爸想问你,你要不要……”

——去要回该给你的那份财产再揍你爹一顿之类的哥哥我做好准备随时给你打掩护……

堂哥没想到,嗓音一下嫩了很多的堂弟不等他说完,就道:“好啊。”

“我正好想回去,顺便去看一眼,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