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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接过孩子,低头瞧了一眼,就将孩子交给旁边的奶娘。

奶娘小心翼翼接过孩子,掀开包被瞧了一眼,喜滋滋道,“小少爷长得可真精神啊。”

县令朝着林云舒拱手一礼,“多谢大娘,请您费心照顾我娘子。”

林云舒不再客套,“如果可以的话,让厨房用菠菜、橙子、红枣、猕猴桃、柑橘、柚子、肝脏、鸡蛋黄、胡萝卜、谷物、瘦肉等做些饭菜。”

县令一一记下。

林云舒又嘱咐道,“为了让夫人早好养身子,暂时就由我和里面的丫鬟两人照顾吧。你让外面的人每日将菜送到院门口,我们先将这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大户人家都讲究,这房间是专门设立的产房,摆设也简单。感染的机率应该会少一些,但还是不得不防。

县令不太明白这是何用意,“我也不能见吗?”

林云舒也不好跟他解释什么是细菌,只道,“少一个人接触,夫人身体就能早一天康复。”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县令也不能置妻子的性命于不顾。

说完这些事,林云舒向县令拱手执了一礼,“我帮夫人接生之法过于大胆,烦请大人代为保密。”

县令略想一想也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剖腹取子要是被有心人知晓,定会不顾产妇性命直接取子。这可是草菅人命。

难为她一介村妇不为名利所动,愿意放弃自己这泼天之功。

县令朝她深深鞠了一躬,“大娘心性高洁,淡泊名利,某自愧不如。”

林云舒忙虚扶他起来,又叮嘱道,“烦请大人告诉我儿子,让他先家去。”

县令立刻招个小厮让对方去外院通知。

小厮领命而去。

县令依依不舍看着房门,在林云舒的一再催促下才离开这间小院。

接下的七天,林云舒便跟着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立夏一起照顾夫人。

一应吃食都是按林云舒的要求准备的。就连不当季的菠菜和橙子都送来了。

林云舒和立夏两人每天都要用开水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尤其是这间产房每天要抹上四五遍。

天气热,两人早晚都要各洗一遍澡。

夫人的气色在两人细心照料下变得越来越好,刀口已经在愈合。

立夏原先还忐忑不安,这会子倒能笑一笑了。

七日已过,林云舒便向夫人提出告辞,夫人有些心慌,握住她的手,“大娘多留些时日可好?”

林云舒摇头,“立夏一人照顾足矣。我整日待在房内无所事事,心有愧疚。”

要想结痂差不多要五十七天,完全恢复要四十六周。她总不能一直守在县衙吧。

“只要按照这几日的饮食,不让外人进入,夫人伤口定会慢慢结痂。如若夫人不放心,我七日后,再来看看。”

县令夫人瞧过伤口,还没长好,一动就钻心的疼,攥着林云舒的手不肯放,“不瞒大娘,有你在我心里就有了主心骨。请大娘务必留下来,若是府上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尽管跟我说。说完,她从床上的一个匣子里取出一张银票塞到林云舒手中。这一百两银请大娘务必收好。”

这一百两银子都够她接生上千回了,林云舒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

这县令夫人身子太虚,又如此娇气,要是真的出事,那她可就功亏一篑了。林云舒答应了,向主人家借了纸笔,写了封信放到院门外的篮子里,请每天过来送东西的小厮稍给自家儿子。

那小厮也是个伶俐人,接到信立即交给县令大人。

县令夫人这才放了心,脸上微微有些滚烫,“大娘,这次生孩子真是把我吓坏了。”

县令夫人闺名李瑾萱,父亲考中举人后跟同是举人的同窗结了儿女亲家。

她和夫君何知远自小就是青梅竹马,夫妻情分自是与旁人不同。

两年前,何知远考中进士,得了二甲中等。去年才分到西风县来做县令。

西风县隶属河间府,是整个月国最贫困的地方。河间府位于月国以北,跟金国接壤,东边靠海,土地贫瘠,一大半都是盐碱地。

也幸好家中打点一番,瘸子当中选将军,分到这西风县。虽然穷,但土地却是河间府所有县中最好的。

去年年底,她就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李瑾萱与夫君结婚七载,才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原以为上天垂怜,终于降福于她,可谁成想,一月前,稳婆摸到她肚中孩子被脐带勒住。夫君将方圆百里但凡接过生的稳婆都找来,几乎所有人都是唉声叹气。

她不想流掉孩子,只能求夫君到隔壁县请人,结果同样不尽人意。

每个人都劝她心宽些。她怎能心宽?

她不想失去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好在她遇到了林大娘。

林云舒拍拍她的手背,“每个人都会经历这种坎,以后你的路都是平坦大道。你是个有厚福的人。”

担心她一直纠结这个,林云舒便岔开话题,“这县城也不知哪里有好先生。我想给小儿子寻个品行高洁的先生。”

李瑾萱虽没有孩子,但对科举一事比她知道的要多。

她想了想,便道,“品性高洁的先生得要慢慢看。我记得有几位秀才曾来县衙拜访过我家夫君,听他提起,城西柳安巷有个姓米的秀才。为人不错,书读得也好。其他的都有些酸腐之气。”

城西米秀才?林云舒记下,笑盈盈向她道谢,“多谢夫人。”

两人拉拉杂杂说了一些闲外话,李瑾萱刀口疼不能多说,都是林云舒一个人在那边滔滔不绝,讲的都是育婴知识。

李瑾萱结婚七年才有这一个孩子,自然着紧,听得非常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