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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嘉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邵瑜,他听着父亲话语中的意味,只觉得似乎有着相信他的意思。

“现在我问,你好好回答,可以吗?”

邵瑜说这话的时候,虽然依旧木着一张脸,与往常那个严肃的父亲似乎没什么区别,但邵嘉善却头一次觉得,也许父亲是想要好好和自己交流。

见这傻儿子半天不回答,邵瑜便问道:“不愿意说话吗?”

许久之后,邵嘉善终于轻轻点头。

邵瑜这才觉得对方还有救,父子间隔阂深重,不愿意交流很正常,但若是台阶都给到了这个地步,邵嘉善还是不愿意下,那只能说明,他已经放弃了父子情份。

“外面来找事的人是谁?”邵瑜问道。

“是陈二虎。”邵嘉善说道。

邵瑜挑了挑眉,问道:“这是真名,还是你们给他取的诨名,他是哪家的子弟?”

邵瑜好声好气的询问,邵嘉善也难得耐心的解释,一旁的小韩氏,看着父子间聊天畅通,心下忽然升起一抹危机感。

而在一问一答之间,邵瑜也渐渐了解事情始末。

门外前来叫嚣之人,是陈侯爷的次子,他之所以上门来找事,是因为邵嘉善打了陈侯爷的小儿子,也是陈二虎的同胞兄弟。

“你为什么要打他?”邵瑜问道。

邵嘉善沉默下来,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小韩氏瞅准机会,说道:“老爷,我隐约听说是因为什么花魁,他们是在怡红院里闹出事来的。”

邵嘉善诧异的看了小韩氏一眼,但还是没有解释。

若是往常,邵瑜一听到儿子出入青楼场所,只怕立马就暴跳如雷,哪里还记得听别的解释。

可小韩氏这一次的如意算盘到底还是打空了。

邵瑜说道:“你母亲说的语焉不详,我还是想听你说一遍。”

邵嘉善张了张嘴,看了看左右,到底还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小韩氏也不催促,而是说道:“你这孩子,快跟你爹认错,都是亲父子,就算真的惹了事,难道我们还会不帮你收拾吗?”

邵瑜反倒说道:“是不是错,也等他说出来了再判断。”

邵嘉善却还是不说话。

邵瑜看了看左右,命其他人都出去,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

“现在没有外人了,你可以说了。”邵瑜道。

邵嘉善猛地抬起头,没想到邵瑜今天居然对于这个事情的真相如此执着。

小韩氏此时心下却越发觉得不安,总觉得今天的事情要脱离她的掌控。

邵嘉善酝酿良久,终于出声说道:“我跟他们争花魁,是因为他们说……他们说……”

邵嘉善似是觉得这话有些难以启齿,不敢继续往下说。

“是他们说的话,又不是你说的,你害怕什么?”邵瑜问道。

邵嘉善闻言,心一横,说道:“他们说那花魁,长得很像母亲,只不过比母亲更年轻貌美,我当时听见他们这般折辱母亲,心下不忿,便起了冲突。”

邵嘉善说完,又看向小韩氏,说道:“母亲,是儿子无用,才让他们如此……”

小韩氏此时脸色苍白,看向邵瑜。

她是诰命夫人,却被一群纨绔子弟们在背后这般一轮,实在是有伤体面。

邵瑜听了这话,也用力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真是一群纨绔子弟!”

说完,邵瑜就直接起身:“我倒要去问问他们的家长,到底是谁教的,让他们敢说出这样的话。”

小韩氏却在三秒之内就回过味来,赶忙拉住邵瑜,说道:“老爷,不能去,千万不能去。”

“事情如果闹大了,我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小韩氏急得团团转,生怕邵瑜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出门将事情闹大。

邵嘉善也明白这个道理,朝着邵瑜说道:“爹,您打我吧,您打我一顿,外面的陈二虎就不会纠缠了,这样也不会损害母亲的名声。”

邵瑜看向小韩氏,邵嘉善待小韩氏如此赤忱,偏偏小韩氏却还是百般算计。

“不行,这种事不能忍!”邵瑜依旧作势要出门算账。

小韩氏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还有一双儿女,早就为他们谋划好了前程,怎么愿意未来因为自己这个母亲名声有瑕疵,而连累儿女的前程。

因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邵瑜将事情捅出来。

“夫人,你不必再说,陈侯爷如此纵容子弟,定是心下记恨当年侯府与你结亲为成之事,你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家劳心劳力,我绝不让你受这份委屈。”

小韩氏年轻时也是出了名的大美人,如今长得像她的女人是京城里的花魁,未来相貌与她极其相似的女儿也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陈侯爷的胞弟多年前看上了小韩氏的美貌,想要迎娶,奈何去被韩家拒绝,转而将女儿嫁给了邵瑜做填房。

此事对于两家来说虽过去很多年了,但这道坎却始终没有迈过去。

“老爷,算了吧,此事且忍了他去,陈侯府上如今虽然外面光鲜,但如此纵容子弟,侯府早就后继无人,长此以往,自有天收,何必让老爷劳累。”小韩氏苦劝道。

邵瑜听着小韩氏如此笃定的话语,立马问道:“夫人可是听说了什么风声,为何如此肯定陈侯府会出事?”

小韩氏闻言一顿,立马解释道:“没有,我只是觉得陈家这般行事,完全是自取灭亡。”

邵瑜盯着她,似是试探一般,说道:“原来如此,我差点还以为夫人有未卜先知之能呢。”

小韩氏听了这话心下一跳,眼神有一瞬间的躲闪。

就是这一瞬间的细微变化,却被邵瑜抓住了,他本就怀疑小韩氏有问题,如今见她如此,便又多了几分确信。

邵瑜做的任务很多,因而也知道有些世界,会因为莫名的原因出现一些重生者或者穿书者。

邵瑜隐约觉得,小韩氏应该就是其中一种。

“父亲,您哪怕再生气,但母亲的名誉更重要,这口气便是不想忍,也得忍了下去。”一向在外面惹是生非的邵嘉善,此时竟然换了一副模样,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邵瑜起来。

事关自己的个人名誉,小韩氏也在一旁不住点头。

邵瑜轻笑一声,说道:“你们都想错了。”

小韩氏和邵嘉善全都是一脸不解。

邵瑜接着说道:“忍气吞声,从来只会换来对方的变本加厉,有些事情一旦说开了,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那是花魁,是青楼女子。”邵嘉善说道。

他之所以会和这些人争花魁,便是为了给对方赎身之后,让对方去过平常日子,他不希望一个和母亲容貌相似的女子沦落风尘。

古代看重女子名声,只要有了一点细微的损伤,可能就会影响她们的一辈子,因而邵嘉善哪怕此时也满心愤怒,但还是不想将具体原因闹出来,甚至宁愿自己忍气吞声的挨一顿打,也要阻止邵瑜。

只是他这般想法,终究是过于天真了。

邵瑜继续说道:“是花魁又怎么了?难道因为生的像,她就变成了你母亲吗?她仅仅靠着几分相似,就能当上花魁,这只能说明你母亲的美貌,并不能说明别的。”

邵嘉善和小韩氏听了这话,全都一愣。

但小韩氏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小韩氏明白,虽然邵瑜说得很有道理,但她的交际圈子里却从来不信这样的道理。

事情如果真的闹大,那她的名声就和花魁有了牵连,一个和花魁做比较的夫人,从别人嘴巴里得到的只有讥讽,不会再有什么敬重。

“夫人,挺直了腰杆,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为此感到心虚。”

邵瑜劝完,起身出门。

小韩氏眼泪直接落了下来,死死的抱住邵瑜,哀求道:“老爷,我求求您,不要去,您不为我想想,也要为姝儿想想。”

相比较两个哥哥,邵嘉姝这个唯一的女儿,会因为母亲的名声受到更大的影响。

邵瑜却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做这一切,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姝儿。”

邵瑜闻言却没有半点松动,而是说道:“今日他们能说这花魁像你,明日他们就能说这花魁像姝儿,只要他们没有受到惩罚,他们就会一直肆无忌惮下去。”

“一时说两句不可怕,怕的是人家都觉得你好欺负,就会永远欺负下去。”

“如今我收拾他们,既是因为此事,也是在给全京城的人看看,我邵家不是好惹的,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家人,我定然不会放过他们!”

“只要这一次震慑了这些人,日后就算千个万个花魁相似,又能有什么大不了。”

邵瑜说得义正言辞,倒是彻底说动了一旁的邵嘉善。

邵嘉善本就是个冲动的性子,此时被邵瑜说得热血沸腾,便转而朝着小韩氏说道:“母亲放心,儿子跟着母亲,就算是死,也要护住您的名声!”

邵嘉善说完,将邵瑜书房墙上挂着的那把佩剑拿下来,跟在邵瑜身后,气冲冲的朝着外面走。

小韩氏阻拦不得,只留在家中哭天抹地。

她这般举动,第一时间便惊动邵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