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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瑾棠扫了眼厅内的宾客,目光微动,笑了笑:"就随便喝点甜的罢。"

南家堡弟子知道寒山派的孟掌门是贵客,考虑到对方的年龄,想着小姑娘喜爱甜口,在饮料里兑了点花露跟蜂蜜之后,又加了点点麦芽糖进去,制作得十分用心。

暗桩甲本来不想动手,奈何金王孙那边不断发来暗示,只能苦哈哈的站起,跑去搞小动作。

边上的宾客随口:"风大侠不是才出去的么,怎么又要方便?"

风·暗桩甲·商:"……就是,有些肚痛。"

内家高手,除非是孟瑾棠那样自带寒毒所以体质虚弱的,否则对于大部分常见的负面状态都有一定抗性,边上的宾客在风商身上扫了眼,又看了看南家堡弟子端上来的各类用料特别实在的酒菜,目光数变,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有痔不在年高的微妙细节,点点头,肃然道:"风大侠尽管自便。"

风商:"……"

欠债难,欠人情债最难,他觉得自己当初就不该答应金王孙,辛苦跑过来给对方帮忙。

南家堡弟子端着饮料上桌,放在边上,正在琢磨《金龙鞭》鞭法的孟瑾棠抬头,不出意外地从鉴定信息中,看出了跟之前那杯茶水相同的描述,随口道:"闻起来太甜了,换杯白开水给我就行。"

边上的南家堡弟子:"……"

这姑娘的口味还挺飘忽。

刚刚跑回来但可能还得再跑出去一回的风商:"……"

他现在想要自闭。

孟瑾棠现在还处于《玄虚功》带来的增益状态中,加上本身走的是悟性拔群体质拉胯的偏门流派,趁着中场休息的功夫,把《金龙鞭》补完成了全本,太详细的内容没法教给陈深,只简单提了几句破解的套路,打金王孙不够,但打他的义子们,应该绰绰有余。

《金龙鞭》狠辣奇诡,在掖州,已算是第一流的高明功夫,金戒看陈深下场,冷然道:"磨磨蹭蹭那么久,总算舍得动手了么?"

陈深笑道:"请金兄赐教。"

金戒与金王孙的另外两位义子,武功出于同源,功力却要深厚得多,当下一抖金鞭,无数鞭影如落雨般纷纷斜打而下,正是《金龙鞭》中的"天花乱坠"。

虽然鞭影数不胜数,但长鞭毕竟只有一条,凭金王孙的本事,尚且不能做到化虚为实,更何况金戒,陈深并不惊慌,手腕翻折,切入对方鞭路之中。

在动手前,孟瑾棠曾嘱咐过师弟,可以将长鞭视作敌人肢体的一部分,陈深以"菱蔓相绕"应对"天花乱坠",飞花被菱蔓缠住,自然不能继续飞舞飘动,金戒感到招式滞涩,立时变招,转为"青鸟垂降",一柄长鞭对准陈深当头击落,

陈深双掌上翻,硬接了这一招。

双方内力相碰,金戒微微一晃便即站定,陈深却借着这一击之力,轻飘飘向后掠出数丈,许多宾客见状,忍不住在心中暗暗赞叹——南家堡颇有先见之明,将大厅建得如此广阔,给了轻功好手们充足的发挥余地。

金戒赞了一句:"好内力。"又道,"可惜。"

他已经发现陈深内力不差,至于那句"可惜",熟悉的人自然清楚,这代表金戒已然动了杀心,打算趁面前的年轻人尚未长成之前,突下毒手,就算不直接将人杀死,也要废了对方武功。

场外,金王孙抬头看了眼南洛那边,嘿嘿冷笑,似在旁观他们是否会出手援助。

万旺德低声:"孟姑娘?"

孟瑾棠笑:"比武罢了,小万掌柜暂且不必为师弟忧心。"

万旺德实话实说:"在下倒也不是为陈兄弟担心。"

作为见识过孟掌门武功的江湖人,万旺德现在考虑的问题是,假若金戒下手不留余地,让陈深受伤,以孟瑾棠的性子,说不准就得连金戒带他义父一块殴打,若是事情果然到了那等地步,自己是应该先礼貌性地阻拦一下,还是站在稳定掖州武林局势的立场上,直接帮人善后?

场内,金戒再次变招,一招齐烟九点,鞭身灵动若流波,瞬间笼罩住陈深周身大穴。

陈深居然没有闪避,而是向前方连连挥掌。

——在金王孙眼里,最高能修炼到4级的《劈浪掌》属于挺不错但也不至于太厉害的武功,但他并不清楚,寒山派以剑法见长,其中的《寒山剑法》是剑诀而非剑招,孟瑾棠闲时曾点拨过师弟,陈深悟性奇高,将"平"字诀化入掌法当中,右掌牢牢封住身前门户,左掌轻轻探出,一招夜来春雨,拍向金戒的气海穴。

气海乃丹田所在,金戒如何能让人拍中,当下轻巧变招,回鞭横栏,正是《金龙鞭》中的"峰回路转",不料陈深看起来文质彬彬,胆子居然极大,居然反手握住长鞭,金戒这么一回鞭,就直接把敌人带近了身前。

正常情况下,交战中随便握住敌人兵刃,委实是件惊险至极之事,但孟瑾棠知晓《金龙鞭》的运力方式,自然也明白其中各个招式的弱点所在,陈深这一握,便如握住毒蛇的七寸,以金戒的功力,居然无法将人甩脱。

"啪。"

陈深甫一近身,就迅速拍出一掌"平地生波",这一招相当于弱化版的熊罴劲,纵然金戒的功夫比陈深要高,也被打得真气逆流,口吐鲜血。

万旺德微微点头,赞叹:"金戒吐血吐得如此风驰电掣,陈兄弟居然没有沾上一滴,可见轻功练得着实不错。"

孟瑾棠看着万旺德——她知道风驰电掣是形容速度的,被用在吐血上头……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此时此刻,金王孙面色铁青,义子失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刚刚看见金戒状况不妙,他下意识想出手暗算一下,结果飞刀的刀尖才从袖子里冒出来,那个戴着帷帽的小姑娘就立刻出手阻拦,其实阻拦也就罢了,但对方或许因为是手头没有合适的暗器,顺手把旁边桌子上摆着的烤鸭整盘掀了过去。

烤鸭来势颇快,金王孙不想弄污衣裳,也不能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年轻姑娘逼离座位,只得挥手抵挡,目前那只油汪汪的鸭腿目前就插在他的飞刀上头。

宾客们想,能做到这一步,虽然有金王孙注意力不集中的缘故在,但也足见孟瑾棠出手的准头不错,内力也颇有火候。

金王孙:"……"

他刚刚要是把飞刀丢出去也就算了,这特么不是还握在手里吗?对方是不是有点太防范于未然了?

平复了一下怒气,金王孙举起刀上的烤鸭,冷然道:"不知孟掌门突然将此物掷来,是有何意?"

周晨笑吟吟道:"金会主好好看着比武,手中怎么多了一柄短刀?这又是何用意?"

徐在玉一贯不太爱说话,但因为孟瑾棠之前告诉过他怎样说话会更有礼貌,觉得这小姑娘挺友善也挺乐于助人,开口道:"可能是怕你饿?"

金王孙看向徐在玉,眉毛不住抽动。

徐在玉思考了一下,迅速自我纠正:"怕阁下饿。"

作为一个能充分吸取过往经验教训的人,他这回特地改用了敬称。

"……"

金鞭会会主继续目光深沉地盯着白云剑徐少侠,感觉对方未必是自己这边的人马,反而极有可能是对方安排下的卧底。

金王孙心知无法计较下去,只能放下烤鸭,冷哼一声,他看着场上的年轻人,心中陡然生疑——陈深真实实力不如金戒,但怎么应对起来如此娴熟,想来《金龙鞭》如此高深,岂是在边上看两眼就能明白的,在他的听闻里,唯有那些天赋绝顶之人,才可瞧两眼就瞧明白一套武功的路数。

这等天才不至于被他金某人遇见,所以那两位寒山派的弟子,肯定是早有预谋,计划好了要来对付自己。

孟瑾棠不知道对方的想法,否则肯定得说一声,金会主不愧武林前辈,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了她不同寻常悟性高达48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