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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反正这一夜她的梦里总是不断回放着睡前在手机屏幕里看到的那一幕。

年轻公子披散着湿润的乌发,不着寸缕,肌理分明的上半身如无暇白皙的美玉,水珠顺着他喉结微动的弧度一点点滑下胸膛,直至腹肌……

再往下,再往下……谢桃忽然惊醒,脸色烫红。

鼻子有点热热的。

谢桃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的闹钟适时地响了起来,谢桃连忙伸手去把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按掉。

因为把窗帘拉得很严实,所以这会儿房间里的光线很暗。

谢桃把灯打开,打了一个哈欠,偏头的时候,却看见了被她昨晚慌忙扔到最里边的那件白色的衣袍。

她一瞬呆滞。

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在她的脑子里绽开似的,昨夜的一帧帧画面又都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昨天晚上她临时抱完佛脚,多默背了几首必备古诗词之后,原本已经很困了。

匆匆洗漱完,她刚上床准备睡觉,一件衣服就兜头落下来。

那是一件白色的衣袍,完全是古代的样式。

衣袂间似乎还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浅淡香味。

她当时拿了手机点开视频通话本来是想问问卫韫这件衣服的事,却没想到,视频通话一接通,她就看见了……

谢桃又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但两分钟后,她又连忙掀开被子下了床,跑进了洗手间里。

今天上午还有考试,她可不能迟到。

早饭也没来得及吃,谢桃就去公交车站搭了公交车到了学校。

彼时,卫韫正身禁宫的占星阁中,手里握着一只玉色的小茶盏,僵在半空,要放未放。

“大人这是怎么了?”负责占星阁中杂事的年轻公公陶喜在廊下望着,心里一时有了疑惑,便问身旁的卫敬。

因为禁宫是不允许佩剑的,一向抱剑抱惯了的卫敬这会儿总觉得自己怀里少了点什么。

听见陶喜问他,他也是心不在焉地答:“不知道。”

从昨夜在浴房外,他只听房内的大人命他去取一件衣袍来,但那干净的衣袍不是一早便由卫伯送进去了么?

卫敬心里虽疑惑,但也并未敢多言。

但自从昨夜他见大人从浴房里出来之后,便见其脸色有些不对,之后大人便在书房中坐了一夜,连带着他也在书房外守了一夜。

时至清晨,到了上朝的时辰,他才见大人从书房里走出来。

下朝后,大人便一直坐在这里,手里虽握着一卷书,却总归是神不守舍的。

这一阵子,卫敬看过的他家大人显露出的异样还少吗?

不少了。

且经历过上次被那个身怀异术的神秘女人钉在墙上的事情之后,卫敬已经佛了,他开始觉得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不可能了。

就好像一向过得寡淡沉闷的大人的书房内,忽然每天都会换上一枝姿态鲜妍的花一般。

此刻的卫韫坐在案几前,被靛蓝银线祥云纹的宽袖遮掩下的他的手里握着一枚铜佩,指腹时不时地轻轻摩挲。

彼时深秋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锦缎织就的衣袍泛着莹润的华光。

隔着水岸与一片树影,隐约可见琼楼之上有身穿月白道袍的道士来来去去,人人手中执着一把拂尘,几乎人人都留着半长的胡须,做出一副仙风道骨之态,仿佛自己便已是这世间脚不沾尘的活神仙了。

隔着一片水色光影,卫韫瞥向那高栏之上来来去去的人影,眼底泛着几分沉冷。

占星阁虽是卫韫主理,但炼丹这种事,却一直是吴孚清兼管着的,那是启和帝心头最看重的事情。

但近日炼丹房中新出的丹药却令启和帝不甚满意,为此,他已经杀了两批道士。

此刻在那高栏上匆匆来回的,便是新来的第三批。

“大人。”

彼时,卫敬忽然从廊下走来。

“何事?”

卫韫抬眼看他。

“晔城来信。”

卫敬将自己方才收到的一封密文双手奉上。

只听得“晔城”二字,卫韫便正了正神色,面上多了几分肃冷,他接过卫敬手中的信件拆开,取出信纸。

上面只寥寥数语,却令当即卫韫皱了眉。

“大人,如何?”卫敬见他神色有变,便问。

卫韫垂眸,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太子与信王,都在查我的底细。”

卫敬一听,便道:“大人可要属下做些什么?”

“不必。”

卫韫摇头,眼尾浮笑,却是冷的,“便让他们查去罢,我想让他们知道的,他们定会知晓,我不想让他们知道的,他们绝不会听见半点风声。”

为着两年前的郢都之行,他一早便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便是连启和帝,早前也暗中派人多方查探过他的过往。

太子和信王能查到的,不过也都是些启和帝查剩下的罢了。

“以前只有一位太子便罢,怎么如今这位信王,似乎也紧盯着大人您不放?”卫敬发出了人生疑问。

“他们可不一样。”

卫韫慢条斯理地斟了一杯茶,端起来,“太子是一心想让我死,而信王,是想拉拢我。”

虽是不同的作为,但到底目的却是相同的。

因为在卫韫的手里,有着一支骁骑军。

那是当年启和帝请卫韫入朝时,便传遍朝堂的事情。

骁骑军由身怀异于常人的力量的两千异族人组成,属世袭军,自大周建朝以来,便一直作为保护皇帝的特殊势力而存在。

但令人尴尬的是,这支骁骑军却一直拒绝为启和帝所用。

因为他并非纯正的天家血脉,而是先皇母家大房的嫡孙。

先皇一生子嗣艰难,仅有的四个儿子皆死得不明不白,而当时的皇太后仍有垂帘听政之心,便想做主从母家将长房嫡孙过继给了先皇。

彼时先皇正深陷于丧子之痛,并不愿过继他人的儿子作为自己的皇子。

但皇太后见先皇日渐衰弱,便与自己的母家开始谋划着夺位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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