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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桃觉得隔着绢纱看不大清,就索性掀开,对着她笑了一下。

邵梨音似乎愣了一下,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她微微颔首。

盛月岐说得有些道理,所以卫韫便点了点头,道,“也好。”

原本是两人出府,只需带着一个卫敬便可,但这会儿多了个邵梨音,就连卫伯也跟着出来了。

因为卫韫出色的容颜,他们这一行人走在郢都的长街上,便时时地吸引着许多人的目光。

而在他身旁戴着帷帽的姑娘面容不清,更引得人好奇。

街边是叫卖的各种小摊贩,甚至还有杂耍卖艺,许多人围成一大圈儿,谢桃想挤进去,却被卫韫抓着后脖颈儿给拎了回来。

这就是古代的街市。

人来人往,声声叫卖,铺散的,是一片平淡的烟火气息。

好像跟电视剧里演的场景,差不太多。

卫伯又给她买了两串儿糖葫芦。

谢桃只能把糖葫芦凑到绢纱下面吃了几口。

然后又被卫伯买来的肉酱饼给吸引了目光,她干脆把糖葫芦还给了卫伯,又开始吃肉饼。

走过一条街,谢桃就已经撑得很饱了。

在某间书局的门前,正停着一驾马车。

一只纤纤素手掀了帘子,正巧瞥见那边人群里缓缓走来的那一抹殷红的身影。

在那般匆匆来往的人群里,他赫然是一抹最为惹人注目的亮色。

而在他的身侧,则是一位戴着帷帽,看不清其面容的姑娘,她手里拿着各种零嘴果子,时而抓了一块,从绢纱下喂进嘴里。

“那位便是国师府的表小姐?”

她的嗓音娇柔,轻轻缓缓,如江南河畔的一曲吴侬软语的调子。

在她身旁坐着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些,往外看了一眼,也不甚确定,“既是在国师身旁,那么便是八九不离十了罢?”

若她不是国师的那位远房表妹,又如何能与其并肩而行?

女子闻言,那双凤眼里仿佛有了些浅淡的笑意,她额间的那点水滴状的花钿殷红如旧,一张春水芙蓉面,凤眼横波总含情。

“小姐……您该回去了。”

身那小丫鬟开口提醒着。

女子放了帘子,慵懒地靠在软枕上,闭了眼,“回罢。”

被卫伯买来的各种小零食喂了一路,谢桃已经撑得不得了,最后跟着卫韫去了茶楼上喝茶。

堂上的说书人敲了惊堂木,正慷慨激昂地说着一段儿故事。

谢桃一时竟听得津津有味,连端在手里的茶都忘了喝。

那说得是一个武侠故事,就好像她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似的,在那说书人绘声绘色的讲述之下,更加引人入胜。

听卫伯说,这原是时下市井里最受欢迎的一本书,叫做《璞玉》。

就来自距离这间茶楼不远的书局。

据说许多人见了此书,都惊为天人,因为无论是文采还是情节,都属于绝对的上乘之作。

那许多的人都想见一见这位著书人,可那书局的掌柜却是一点儿口风都没漏,神秘得很。

这《璞玉》已风靡郢都一时,却始终未能有人见其作者真容。

谢桃听了,也觉得这个作者好神秘。

在谢桃和卫伯他们聊天的时候,卫韫的目光却好似在楼梯那边的某个地方停留了一瞬。

卫敬也看过去。

而后他低首,轻声道,“大人,是信王的人。”

卫韫淡淡地应了一声,神情没有什么波澜。

因为顾忌着时间,所以谢桃和卫韫只在茶楼里坐了一会儿,便回国师府了。

只剩下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谢桃就坐在卫韫的书房里,看着他站在书案前,手里握着一支毛笔练字。

“我要走了诶……”她试图提醒他。

卫韫没有抬眼,“嗯。”

“……”

谢桃索性茶也不喝了,直接站起来,跑到案前去,看着他在那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一笔一划。

卫韫见她偏着脑袋在那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有些不太自在地轻咳了一声,而后道,“过来。”

谢桃连忙绕过书案,跑到他的面前,望着他。

他忽然将手里的笔,塞到了她的手上。

???

握着毛笔的谢桃愣了。

“写两个字。”他轻抬下颚,嗓音清冽。

“你确定吗?”

谢桃握着那只毛笔,望着他。

卫韫瞥她一眼,没有言语。

“……”

谢桃垂下脑袋,握紧了手里的毛笔。

想了想,她挽起了稍宽的衣袖,毛笔直接怼在纸上。

卫韫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这是什么?”他指着她那两团看不大清的字迹,问。

“你的名字啊。”谢桃嘿嘿地笑。

然后她歪头自己欣赏起来,“看不出来吗?我觉得挺好的啊。”

卫韫眉头轻蹙,半晌才认真道,

“只是略有些丑。”

谢桃抿起嘴唇,用那双眼睛瞪着他。

最后她竟干脆把毛笔往他脸上一划拉,墨色的痕迹便留在了他那张冷白如玉的面庞上。

卫韫愣了。

谢桃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谢、桃。”

卫韫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两指扣住她的下巴,不容她挣脱,然后在她的注视下,伸出手指,漫不经心地在那方砚台里蘸了蘸。

而后,他便开始用手指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来回。

“卫韫卫韫你别……”谢桃想要挣脱。

“别动。”

他的嗓音稍低,低头凑近她时,他们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不过几寸的距离。

她甚至可以看清他那双眼瞳里的她的模糊影子。

他的指腹在她的脸颊上来回摩挲,触感很轻,却令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而那样近的距离,让她愣愣地望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面庞,一时间失了神。

屋内静悄悄的。

窗棂外有风拂过,带起一片枯叶,轻飘飘地落在了窗台。

他的眼底渐渐浸润了几分浅淡的笑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轻松神色。

而她呆呆地抓着他的手臂,却忘了用力。

当她的身形渐渐在淡金色的细碎光影里模糊转淡时,他始终注视着她的面庞,目光柔和,如同春日里的涓涓柔波。

眼前短暂地黑了片刻,谢桃回神时,她已经坐在了自己租住的小屋里的桌前。

旁边就摆着她的小镜子。

她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脸上那只经由墨色勾描出的体态肥胖的……猪?

???

谢桃瞪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