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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火锅不香了,酒也不香了,这狗粮来得太多,一下把他给撑住了。

“能给我倒点吗?”

谢桃忽然举着空空的酒杯,眼巴巴地望着卫韫。

卫韫却还记着她之前喝醉酒之后的样子,他眉头皱了一下,道,“你不能喝。”

“可是今天是除夕呀。”谢桃把酒杯往他面前凑了凑,用那双圆圆的杏眼望着他,“就一杯,好不好?”

盛月岐看不下去了,“大人,你就让小夫人喝点儿吧,今日是除夕,是个该喝酒的日子。”

卫韫垂眸瞥见谢桃期盼的目光,他的眼里流露出几丝无奈的神色。

而后他便伸手,给谢桃倒了一杯酒。

谢桃弯起眼睛,端着酒杯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盛月岐朝谢桃扬了扬手里的酒杯,眼角眉梢都含着笑意。

说是只喝一杯,但谢桃却在卫韫的眼底下偷喝了好几杯,卫韫瞧见了,但见她那笑得灿烂的模样,也说不出不许她再喝的话。

罢了,今夜便由着她罢。

卫韫握着手里的玉色酒盏,抬眼时,望向了厅堂檐外高高悬在夜幕之中的那一轮月色。

他的神色蓦地柔和下来。

夜宴结束后,除了卫敬和卫伯,所有的奴仆侍卫都退出了院子,这里一瞬寂静下来。

也是此刻,谢桃特地把自己带给卫伯的帽子拿了出来。

“卫伯,这个帽子很保暖的,我前两天听您说您吹着风头疼,你把这个帽子戴着,应该会好很多。”

这会儿谢桃已经有了些醉意,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那双杏眼里也染上了几分朦胧的雾色。

那顶毛线帽子很厚,卫伯从未见过这样形态的帽子。

这个自妻子死后便是孤寡一身的老头儿在听见眼前这个女孩儿竟然把他前两天无意念叨的一句话放在了心上,甚至还给他准备了这样的礼物,他把那顶帽子拿在手里,心里被融融的暖意充斥着,嘴唇微动,半晌才道,“老奴……多谢小姐了。”

她表小姐的身份,是大人给的,她到底是什么身份,这是卫伯一直都不清楚的。

而她又总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因着大人从不轻易让其他的奴仆靠近内院,而表小姐的院子便更不容许除了他之外的人靠近,所以卫伯怎么会察觉不到这其中的端倪。

可是他这条命便是大人救的,这么些年也承蒙大人恩惠,也算是有了个容身之所,不受颠沛。

他心中一直感激。

所以在大人前些日传他去谈话时,他即便内心里好奇这位小姐的事情,但也仍旧什么也没问。

有些事,不是他该过问的。

而关于小姐的一切,他也一直守口如瓶。

此刻忽然收到了这样的一份礼物,卫伯心中对于这位小姐便更添了几分难以言状的感动。

谢桃喝醉了就只知道半睁着眼睛傻笑,“不用谢呀卫伯,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也要身体健康哦!”

“……哎。”卫伯的眼眶都有点热了。

送完了卫伯礼物,谢桃又从卫韫的房间里拿出了一把一按就会发光的玩具剑,一看就很酷炫。

在卫韫的注视下,她把那把玩具剑递到了卫敬的面前。

卫敬一脸懵逼。

“我买不到你想要的那种剑,嗯……这个你就随便玩一玩吧。”谢桃说。

卫敬先是看了看坐在桌边喝茶的卫韫一眼,然后才接过谢桃手里那把莫名发光的剑。

这剑很轻,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是卫敬知道,这是一把没办法杀人的剑。

他愣愣地握着那把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芒的宝剑,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还有点懵,“谢,谢谢小夫人……”

这个礼物好神奇。

神奇到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但是你千万不要拿出去玩哦!自己在房间里玩就好了……”谢桃嘱咐了一句。

???

卫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属下知道了。”

之后就是邵梨音继续接了给喝醉的主子洗漱的任务,可她才帮着谢桃洗漱完,扶着她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邵梨音正要帮她擦头发,却被谢桃按在了桌前坐着。

然后她就看见谢桃把摆在桌子上的两个青瓷盅往她面前一推。

“给你的。”

谢桃一手撑着下巴,望着她说,“是新年礼物哦!”

邵梨音愣了一下,半晌才在谢桃的催促下,打开了瓷盖儿。

“你快尝尝。”谢桃说。

邵梨音往瓷盅里瞧了一眼,那张从来神情很淡的面庞上流露出几分疑惑。

但是因着谢桃的催促,她还是拿了汤匙,舀了一勺喂进嘴里。

有点冰凉的味道,带着醇厚的奶香,甜甜的味道,甚至还有像是黑色的珍珠一般的东西,咬起来有些软,也弹牙。

她还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的东西。

“好喝吗?”谢桃笑嘻嘻地问她。

邵梨音点了点头,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新奇的神色。

这个向来一副冷酷模样的姑娘,终于有了几分少女的样子。

“这是奶茶,都是给你的。”

谢桃见她喜欢,就笑得更开心了,她说着又从自己放在旁边的背包里拿出来一支口红。

那是她今天特地给邵梨音挑的。

邵梨音接过来,那东西表面是金属质地,却又不像是黄金,方方正正的一条,令她有点疑惑,“这是何物?”

“口红。”

谢桃伸手把她手里的口红拿回来打开,转出里头水红的膏体。

“就是往你嘴唇上抹的呀。”她又解释了一句。

邵梨音反应过来,“口脂?”

谢桃点了点头。

邵梨音原本想说自己从不用口脂,但是这会儿看着面前这个仍有醉态,却一直半睁着眼睛望着她的姑娘,她却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时,卫韫已经来到了门口。

邵梨音一见卫韫,便立刻站了起来,连忙行礼,“大人。”

卫韫轻轻颔首,走了进来。

“属下告退。”邵梨音说着便要离开,但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转身把桌上的那两盅奶茶端了起来,手指里还拿着谢桃送她的那支口红。

“属下……多谢主子。”她低头,轻声道。

等到邵梨音离开,卫韫方才在桌前坐下来,见她还湿着发,便蹙了眉。

于是他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架子上拿了布巾过来,就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擦头发。

谢桃偏头望他,又傻兮兮地笑。

卫韫戳了一下她的脸颊,“坐好。”

谢桃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像个小学生似的坐得端端正正,也没再回头看他,但她打了个哈欠,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忽然拿过自己放在旁边的凳子上的背包,在里头翻翻找找。

最终,她从里头翻出来一个袋子。

里头是一套叠得周正的衣服。

那是她在逛商场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橱窗里的人形模特穿着的衬衣搭配着黑色的西裤。

虽然价格有点小贵,但谢桃还是买了。

她很想知道,卫韫穿上这样的衣服,会是什么模样。

“卫韫,这是你的新年礼物!”她把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然后回头递给他。

卫韫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似乎在她的那个时空里,许多男子穿着的,便是这样的衣服。

然后谢桃就推他,“你快去换上,你换上给我看看!”

她的头发还未干,卫韫本不欲应她,但见她一直催促着,始终想让他去换衣服,他便只好拿着那身衣服去了内室里的屏风后。

“你放心哦!是我洗过了的!”谢桃还在外面喊。

谢桃趴在桌子上等啊等,等得她眼睛都要闭上了,才终于听到了卫韫的脚步声渐渐地走近。

她一回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在看见他的那一瞬,微张着嘴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面前的男人穿着剪裁得宜的白色立领衬衣,衣摆全都被他收进了黑色的西装裤里,更衬得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

此刻他没有穿鞋,赤着脚站在那儿,他头上的发冠不知道被他取下,发髻也散了下来,乌浓的发更衬得他肌肤冷白,如玉无暇。

他穿着这样的衣衫,披散着发,仿佛瞬间又多添了几分禁欲的风情。

谢桃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一阵快过一阵。

他他他也太好看了吧……

一时间,她根本没有办法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卫韫见她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向来疏冷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他走过来,又拿了之前放在一边的布巾替她擦头发。

谢桃很多次忍不住回头看他,却都被戳了脸,让她坐好。

后来,谢桃干脆扑进了他的怀里。

卫韫拿她没办法,耳廓已经有些发烫,但他也没忍心将她推开,而是继续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头发。

后来见她昏昏欲睡,眼睛闭上了却又立刻睁大,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令卫韫有些忍俊不禁。

于是他道,“困了便睡罢。”

谢桃的声音已经有点迷糊了,“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守岁……”

“可是你困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我不困……”她说着又打了一个哈欠。

她趴在他的臂弯里,忽然说,“新年快乐卫韫……”

她的声音软软的,听在他耳畔,便如春日里最柔软的风拂过。

“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了……因为是和你一起过的。”

她忽然又开始嘿嘿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