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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桃听见他忽然又这样唤了一声。

每当他这样温柔地唤她的时候,谢桃总是难免会为此而晃神。

他的嗓音,便好似这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听在她的耳畔,便是最缱绻温柔的轻唤。

这怎能令她不心动。

“抱歉,我不该让你卷进这些事情里。”

他的嗓音低低的,带着几分沉重的心绪,又好似一声轻轻的叹息,“你本不用面对这些的,到底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就在齐霁拦下他,替他去梅园接她的那时候,他坐在松鹤楼里,始终坐立难安。

这种阔别多年的情绪,再一次找上他的时候,竟令他一时不免多添了几分恍惚。

这辈子,他做过最不计后果的事情,便是在那一日听见女孩儿脱口而出的醉话时,接受了她的心意。

那时的他,为的是查清真相。

他无法否认的是,那时的他面对这个女孩儿的时候,一开始的确是存了利用的心思。

然而他却不防,在他对她有了更多的耐心时,在他开始越发地迁就她时,这一切便早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一个常年行走在永夜未明的冰霜荒原之中的人,当他在重新感知到温暖的那一刻,便会理所当然地想要不顾一切地抓住。

可这里终究不是她生活的那个世界。

两个时空之间隔着的,又岂止是时空的壁垒那么简单。

“卫韫,”

谢桃被他抱着,也看不到此刻他的神情,她只能趴在他的怀里,说,“今天的事只是意外啊。”

卫韫的身边蕴藏着多少危险,这是谢桃永远无法估量的事情。

他生活在这样的时代,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谢桃不敢去想,他到底是怎样一步步地走到现在的。

谢桃也刻意地没有去问他的曾经。

像她这样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要面对这些尔虞我诈,的确是尤其艰难的事情。

“我只是……”

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闷闷的,“总是害怕给你惹祸……”

卫韫在听见她的这句话的时候,像是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他闭了闭眼,下颚抵着她的发顶,轻轻地说,“不要怕,”

他说,“以后……我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所有妄图利用她,将她牵扯进这潭深水里的人,他都会将其一一铲除。

快到午时的时候,谢桃的身形渐渐被淡金色的流光缠裹,身形也渐渐朦胧。

当她回到自己租住的那间小屋子里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第一件事就是拿起自己的手就给卫韫发视频。

“卫韫!”谢桃在看见手机屏幕里的他时,忍不住又弯起眉眼。

年轻的公子仍端坐在桌前,可方才还在他怀里的姑娘,和他之间却已经隔着两个时空的距离。

手中的铜佩星盘转动,光幕里的女孩儿骤然出现,令他抬眼便撞见她的那双清澈的眼瞳里。

方才还有些沉重的心绪在此刻看着她这般灿烂的笑颜时,忽然又有些渐渐放晴。

于是他微勾了勾唇角,轻声嘱咐道,“记得涂药,不要沾水。”

谢桃连忙点头,“我知道啦!”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谢桃趴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今天她起得太早,上午又在梅园里又是紧张又是惊吓的,这会儿放松下来,一时间便多了几分困意。

而卫韫则坐在桌前,始终看着光幕里的女孩儿的睡颜。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他忽而伸手,指腹轻触光幕。

星盘陨灭,刹那之间光幕破碎。

彼时,方才结束了梅园诗会,回到了禁宫之中的和毓公主赵舒微被自己的侍女欺霜扶着在殿中的软榻上侧身躺了下来。

欺霜当即送上了一杯茶水,“公主。”

赵舒微接过来,低眉时,将茶盏凑到唇边,浅饮一口。

一姿一态,几分慵懒,却自始至终的优雅万分。

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嗅到金炉中燃着的熏香味道时,她的眉心总算舒展了些。

“谢姑娘回到国师府了?”她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不似在人前的温柔笑脸,娇柔嗓音,此刻的她开口时,声音竟莫名多了几分疏淡。

“是。”欺霜低首应了一声。

赵舒微闻言,瞧着自己指甲上新染的丹蔻半晌,撇去了那些浮于表面的笑意温和,如水澹澹。

此刻的她,神色几分晦暗,多添了些复杂难明的意味。

今日截下那位谢姑娘的马车,的确是她故意为之。

她深知自己这么做,一定会引来国师卫韫的猜忌,或许会令她这么多年来的隐忍筹谋都被他看穿也说不一定。

但如今的赵舒微,已经没有选择了。

只有这么做,她方能知道自己的下一步棋,应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