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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说出的“践行”两个字, 不知怎么扎中姜时念颠簸湿漉的心。

她后脊原本压在方向盘上,有些胀疼,他的手随之垫上去, 隔绝伤害,用张开的掌心护佑她也研碾她, 那些疼就转到了心里,和身体一起紧缩抽搐。

姜时念脱力,软绵绵趴上前,搂住沈延非逐渐汗湿的脖颈,碎音问他:“你要去哪, 多少天。”

在他面前, 她早就不要什么成熟懂事, 自然而然想任性地说:“能不能带我, 不然你走了,我适应不了。”

沈延非捏着她细腻双颊, 含她红肿的嘴唇重吮, 带着细微折磨, 存心让她不能招架,溃不成军。

他欺压她很久, 才合眼回答:“先去欧洲, 这一行很多国家,估计要十天以上,太久了, 你走不开。”

“中间会很忙, 也许不能及时联系, ”他扣着她肩往下坠, 再说一次, “等我回来。”

姜时念咬住他肩窝绷直的肌理,轻抖着质问:“……你是不是觉得把我扔给父母就能放心了?可以出去那么长时间不回?沈延非你根本就不想我!”

她语气好委屈,哭腔已经分不清是因为什么,只是一句一句控诉出来,就换到他简直要泯灭良心的进犯。

他吻她到融化,不正面答,在夜色和蒙蒙灯光里贪婪盯着她失神的表情,末了贴在她耳边低声:“穗穗水做的,怎么都流不完。”

姜时念被说得羞愤,脸上热浪一层一层,一时顾不上追问别的,没什么威慑力地在他臂弯间挣扎,被他不由分说摁回来,哄着抱紧。

等后来她睁不开眼,伏在他胸前想睡,他展开外套把她裹住,小心翼翼托着人放到加温过的副驾驶座椅上,开车返回酒店。

到达酒店地下停车场时,沈延非拾起手机打开,跳出来的大量未接电话和信息里,那个没存名字的号码在他发出短信后的五分钟,就受到了严重挑衅和威胁一般,回过来火冒三丈的两条——

“冉冉是在最缺爱的时候遇到你,被你引导暗示,才像现在这么对你动情,肯大半夜去找你,如果她是正常家庭,顺利长大,从小被爱包围,性格完整,她会不会选你是不是还不一定?”

“她爱你是有特定条件促成的结果,等她以后被家庭温暖补齐,自信勇敢,足够被爱,她就不会再轻易被你给出的一点感情打动,你对她慢慢也就没那么要紧了,沈董还是别太自负。”

沈延非垂着眼,缓慢把这些文字看了两遍,按下删除。

他开门下车,拿过车后排随时为姜时念准备的薄毯,把她仔细包好,揽起来双臂箍住,拨着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略侧过脸跟她贴了贴,挡住她皮肤上没退的红。

进电梯时,姜时念迷糊醒过来,赶紧往沈延非身上又埋了埋,免得被监控拍到。

这幅事后的样子,她指不定留了多少痕迹,真被人看见就糟了,也就沈老板气定神闲,估计他自己都被她留下一片狼藉,还能这么镇定抱着她随意挡一挡,就从容挺拔。

沈延非映着顶灯,眼睫如墨,慢声朝她笑:“现在想起难为情了,车上谁那么投入。”

姜时念想一口咬碎他喉结算了。

等第二天,在杭州这边停留的时间就到头了,电视台里还有很多工作不能耽误,沈延非也即将要出国,姜时念早早在酒店里收拾好带来的行李箱,跟老公上车返回爸妈的家里,到达目的地后,她牵他手,要一起上楼进门。

她已经想好,该说的话都考虑过了,不用沈延非替她开口,她自己会坦坦荡荡说清楚彼此间根本不可能割离的感情,就算以后有了家,有了重视的父母,他依然牢牢矗立在她心尖上最重要那一块。

沈延非反手扣住她细细的腕子:“穗穗,别为我跟他们冲突,刚相认,他们心情脆弱,如果有争吵,对身体很不利。”

夫妻两个这么多年实在消耗了太多健康,宋文晋再针对他,也只是不满生气,动不了真正的情感,但如果心心念念的女儿在相认第二天就为了“外人”面对面跟他吵架,恐怕意义完全不同。

真弄出问题,伤心自责的还是她。

沈延非弯曲指骨,轻轻刮了刮姜时念的手心,唇边向上微翘:“记得我昨晚说的吗,不会让你为难,别去强问,宋教授那边,我会直接面对他。”

姜时念蹙眉看了他好长时间,看到鼻腔又闷又酸,她一个人上楼敲门,见宋文晋和俞楠争相迎出来,脸色都有些失眠的憔悴。

她眼窝发热,还是拗不过自己内心,站在门口,轻轻握住俞楠温暖的手指,第一次清清楚楚叫了爸妈:“我跟沈延非相爱,这辈子都分割不了,他不应该被挑剔,在我心里,他……”

他什么呢。

她忽然形容不出,再多词汇,那些无数次盘旋过的名词,代表一人至高的温存清冽和强大,对她而言都不够描绘。

她不想说那么细了,这些心事她可以独享,不必拿出来让人评判,哪怕对方是她的爸妈。

姜时念只是深吸口气,甜美笑开,不用再多讲。

宋文晋在一旁干着急,越想那位过于显赫的沈家家主,越觉得深不可测难以信任,他背过身不认同地长长叹气,被俞楠暗中伸手拧住。

今天要回北城的事,昨晚吃饭的时候姜时念就跟父母沟通过了,夫妻俩都无条件支持和理解,也连夜做好了准备,要跟她一起走,反正那边有现成的家。

本身宋文晋为了研究项目就是两头跑,在哪都可以,这个时期,当然无条件追随女儿脚步,想多跟她相处。

同一班飞机从杭州抵达北城机场,姜时念一路上都坐在沈延非的身边,跟他十指紧扣。

落地以后,沈延非陪她送父母回家,让她认了门,房子距离望月湾不远,在一片闹中取静的高档住宅区里。

电视台那边催得紧,姜时念没办法多留,沈延非送她到台里大楼门口,姜时念攥着他问:“是不是明后天就要走,几点?先飞哪里?我能不能去机场送?”

沈延非把她拉到腿上,彼此交颈相贴,皮肤与皮肤摩擦轻蹭的触感,总是过电一样往心底里钻,勾动着四肢百骸,不愿分开,中间像织了无数的细线,扯远了就会疼。

她又抬头近距离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两双眼睛不管什么时候相撞,都自动黏合缠绕上去,稍微移开,去看别处,就暗地里百爪挠心。

沈延非摸了摸她脸颊,拿出分寸,只轻吻了两下:“后天中午一点的飞机,先飞瑞士,你如果有空,就陪我到机场,不用下车,这次随行的人你都没见过,会不自在。”

到瑞士处理前期准备,随后他马上去约翰内斯堡,再转南非北部城市塞提亚,目前蒋勋,连同在国内无处容身的蒋家人,都已经逃到那个附近,试图依靠最后的一座金矿日后翻身。

八年前在山上的那一晚过后,蒋勋重伤昏迷,被当时还如日中天的蒋家送出国治疗,辗转多个机构无果,确定成为植物人后,最后换到了约翰内斯堡的一家专业疗养中心,长期供养着。

蒋家那时的掌权人是蒋勋的爷爷,作出决定其他人无权置喙,而因为与沈济川达成了协议,蒋家把整件事严密封锁,详细知道内情的人不过两三个。

随着老人过世,更封存沉眠,就算是蒋勋的父亲也一无所知。

但早在最初,蒋勋父亲一脉以迷信为借口大肆接管多家孤儿院,本身就是为了掩盖为富豪政.要的特殊需求买卖儿童的罪行,这些年来也没有彻底斩断,国内风声紧,就暗中朝国外输送。

他查穗穗身世,撬开了蒋家深藏的口子,蒋家才会惊惧慌张到不惜在车上做手脚,要他的命。

至于商瑞去自以为是揭露的那些“真相”,都没有实证,在当时并不算主要的仇恨来源。

如果到此为止,蒋家再穷途末路,矛头也只是对准他,然而蒋勋醒来,很可能意识正常,那他的歇斯底里,新仇旧恨,就将有很大一部分落到穗穗的身上。

针对他,他无所谓,但针对穗穗,哪怕分毫,他都不能去冒险。

人只要活着,脱离控制,就算再苟延残喘,也存在孤注一掷的可能,这些危险将日复一日,像阴云笼罩在穗穗头顶,一旦他稍有疏漏的时刻,就万劫不复。

八年前未尽的,他会为她彻底荡平。

姜时念回到电视台后,很多紧急任务压下来,几乎连轴转忙了两天,到沈延非出发的当天,她上午先去台里拍摄,结束的时候在电梯里,听到楼下新闻部的同事在忧心议论。

“台里这次真要外派团队到南非?”

“基本确定了,不止咱们台,是几大电视台联合组成的官方媒体团,意义不一样,那几个城市最近不太平,有武.装冲突,这时候谁去都得做个心理准备。”

“也没办法,咱们搞传媒的,越是这种时候,越避免不了,国内很多大企业大财团在那边都有重要生意链,普通国民就更不计其数了,不安全的时期,才更需要逆行深入,拿回真实报道。”

“只是不知道这次咱们台里准备派谁,几个以前去过战地的勇士,好像身体都有状况,走不成,唉。”

没听完,同事就已经提前下了电梯,姜时念眉心拢了拢,很快被童蓝的电话打断注意。

“念念姐,我给你攒的港媒小报,你忘了拿!不过我都看过了,没有你想要的相关报道。”

姜时念已经到了地下车库,距离沈延非飞机的时间所剩不多了,她说:“等明天我回来再取。”

从电视台到机场,高峰期要一个小时以上的路程。

迈巴赫的挡板升起来,姜时念迎面伏在沈延非身上,脸贴着他跳动的脉搏,垂眼把玩他戴婚戒的左手,指腹磨着那片精巧的花穗纹身,翻来覆去看不够。

沈延非手指穿进她长发间,慢慢梳理:“加班两天,是不是累了?等我走了以后,去父母那住,他们想你,能照顾你,比阿姨好。”

姜时念抿了抿嘴,靠他更紧,不想讲道理:“我看你就是打算把我交给父母不管了,你是不是还生我那天的气,要报复我啊……我想多陪你待会儿才加班,空出今天,谁让当老公的说走就走,你都要变成风筝,我牵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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