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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怀森拐杖杵地,“咚”一声响,后头待命的众人火速绕开他上前,训练有素,把化妆间里这些狗东西粗暴控制住,直接往外拖。

程怀森冷笑:“知不知道现在什么年代?以为没王法了是吗?都滚去公安局给我老实关着,你们那个苟延残喘的主子,我看也没几天好活了。”

几分钟内场面被控制住,一半人离开,还剩一半留下守着,喻瑶喉咙动了几下,抿紧唇。

程怀森语气不善:“不管出多大的事,一个电话都不会往家打是吧?我只是逼你结婚,又没逼你送命!”

顿了顿,他似是不想承情,也调整不好自己的神色,虎着脸硬声道:“是容野递消息让我来的,幸亏赶得及,戏拍完了是吧,哪也别去,就跟我走!我就不信,我在外混了一辈子,还护不住自己的外孙女。”

喻瑶满腔激烈的情绪大起大落,牙关里溢出一丝很轻微的脆弱声,她马上忍下去,攥着手问:“是容野。”

“是容野,”程怀森看她一眼,“但是他要真干了那些事,就等着去吃枪子儿去吧,做梦也别想跟你扯上关系!”

喻瑶转过身,快速抹了两下眼睛,唇不由自主向上勾,又颤抖着咬紧。

容野没事,他在!他能做这些,就等于在告诉她安心!会联络程怀森,也表明了他始终坦荡无畏。

程怀森没让喻瑶再露面,在剧组做好了善后,担心路上开车会发生意外,干脆就近找了套房子住下,连夜换锁,之后老头子就往客厅里一坐,岿然不动,余光瞥喻瑶:“进没窗户那屋睡觉去,我就待在这儿,看谁还敢来。”

“真他妈的,”他保不住以前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了,低声骂骂咧咧,“怪不得不想嫁豪门,大宅大户的都这么多破事,家族内斗就内斗,总想扯女人进去当筹码算怎么回事,容绍良个老东西,不得好死。”

喻瑶躺在漆黑的卧室里,一夜无眠,凌晨时还死死抓着手机,像握紧能让她喘息的稻草,天光刚有些微亮起,她手机毫无预兆地嗡嗡一震,跳出一条信息。

发信人陌生号,内容空白。

但喻瑶看到的一刻,明明藏在很深处的泪忽然泉涌。

她想起诺诺刚学会用手机的时候,还弄不太清楚那些功能,第一次给她发的短信,就是一条没有任何文字和符号的空白。

那时她问:“怎么发这个?”

诺诺笑得两眼弯弯,乖顺望着她,琉璃色瞳仁中都是她:“这不是空的,是狗勾的思念太满了,这个小屏幕装不下。”

喻瑶没回复,更没去拨这个电话,她声音很轻,对着暗下去的手机问:“你挣脱了,是吗。”

她在昏暗里撑起身,环视四周,没有窗,唯一的一扇门外,程怀森带着众多人守着,还预先报了警,没人能用她威胁到容野了,而她现在压抑不住,想做一件事。

喻瑶打开微博,调到输入框,一字一字坚定地输了两行,点击发布。

“我爱的人都最干净,父母是,你也是。”

“你是谁,你知道的。”

她海王了几个月,各种绯闻被闹得沸沸扬扬,从没发微博承认或是澄清过,再多人问她,她都说在等爱情。

爱情早就扎根了,从始至终,都是那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但心里有声音在不断地驱使。

她想在春天没来,黑夜未明的时候,丢开束缚,主动朝远处的人举起一只手,让他就算身在旋涡,也能看到一根枝丫,一座灯塔,不死不熄地给他引一条回家的路。

告诉他,他不是孤身一个,他有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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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半,容家旗下最大集团办公楼灯火通明,警车悍然成排,红色警灯闪烁,重案组警察拉起警戒线,持枪守卫,各路媒体蜂拥在外围,都瞪着血红的眼睛等待这桩惊天大案的最新进展。

大楼一层的巨大玻璃旋转门里,隐约有众多人影出现,在朝外走,最前面的警察押解着某人,手铐加身,这幅画面一出,顿时群青激亢,闪光灯亮成一片。

天之骄子陨落地狱,这种消息永远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只要容野被押送的图一上网,保准就是一周都下不去的头条!

媒体们争先恐后,镜头都伸得奇长,挤压碰撞着往前冲,然而等人影走近,露出面容的刹那,喧嚣的人潮猛地凝固,夜色里尽是呆滞的死寂。

哪里是容野。

最前面戴着手铐被警察押送的,分明是容野的哥哥!容家这代另一个孙子,前一段容野不出现的期间,就是他高调执掌容家,各种风光。

随后出现的,是这位的父亲。

父子俩当时都不可一世,是光环最重的集团继承人,此刻也同样被警察面无表情控制着,直接塞进警车里。

到这时候,才有媒体反应过来,急忙把镜头重新聚焦,下一瞬就迎来了更大意外。

救护车呼啸而至,从专门通道进来,戛然停在警戒线前,紧接着大门里出来两个警察,抬着用桌板临时做的担架,上面形容枯槁躺着的,竟然是一辈子站在金字塔顶的容绍良,现在有进气没出气,胸腔风箱一样撕扯,双手也被手铐勒着,再也找不到半点尊严。

媒体拍照的手指已经麻了,疯抢着关键镜头,有人过于激动,壮着胆跑去问警察:“容野呢?!容野不才是犯人?!”

警察侧目看了他一眼,破例多说了两句,口吻肃穆:“诽谤的话不要乱说,容野早就已经跟警方合作了,这次大案能告破,他要记头功。”

话音落下,有个人最后走出集团大楼,在所有办案警察和在审嫌犯之后。

很高,修长,挺拔锋锐得像剑刃。

他速度不快,慢条斯理,长裤仍旧笔挺,身上的衬衣布料矜贵,泛着脉脉光晕,被夜风吹动,衣摆略微扬起,贴上胸口腰腹,勾勒出清瘦凌厉的线条。

但原本无暇的衬衣上,竟喷溅着污渍和血迹,他袖口系紧,也压不住长到手腕的一条新鲜伤痕。

狰狞可怖,凝在冷白皮肤上,称着一张如描似画的脸,乖戾又糜艳。

原以为身负罪孽,要当众被铐着带走的人,就略显懒散地站在这里,光影在他身上切割,一半还在黑夜,另一半已经映着缓缓亮起的晨光,正邪难分。

那个问过警察的记者彻底呆滞,不自觉把收音话筒朝他举过去,脱口而出:“怎么会?为什么啊?”

为什么不是你被抓?

话问出口,记者才觉得恐惧。

容野他妈的没事啊!这叫什么,堪称惊悚的逆转,整个容家都被他亲手给端了!该去吃枪子儿的人,反过来把枪子儿怼到了容家祖孙三代的脑袋上!

这种大杀器,他这么问不得死!

但容野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薄唇很浅地向上一翘,嗓音出奇温柔。

“因为小姑娘跟我说,这一辈子,要努力当个好人。”

“她把筹码全押在我身上,我绝不能让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