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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姒扶着她手起身,毫不在意地笑道:“有些事总得自己去做,譬如走路。”

没一会,她又摔了一次,竹鸢忙要上前去扶,余光瞧见一片白色袍角。

是晏书珩,他目光沉静地立在萧疏竹枝后,不知来了多久。

竹鸢要行礼,被他抬手打断后,她又忙要去扶阿姒,却再次被阻止了。

晏书珩安静立着,他目光一贯温煦,垂眼时却有些冷眼旁观般的悲悯。

竹鸢搞不懂他的态度,只是看到阿姒摔倒很是不忍,她正不解时,晏书珩已弯下身,温柔地扶起阿姒。

“还好么?”

阿姒无神的双眼波光澜动,柔声轻唤:“夫君,你回来啦。”

“嗯,先进屋罢。”晏书珩扶她进门,手仍极有分寸地隔着衣物。

竹鸢从身后望去,二人皆着白裳,一人玉冠束发,临风玉树,另一人则着月色素裙,乌发以缎带束起,如出水芙蓉。

倒颇有些琴瑟和鸣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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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房内。

阿姒炫耀似地松开青年的手,往前走几步,来到窗前几案边坐下:“夫君你瞧,我已能在屋里自如行动了。”

“不错,大有进益。”

晏书珩不吝赞许,看到她手上一处乌青,便唤竹鸢取来药膏。

阿姒伸出手要接过药膏自己上药,

一股清冽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在她毫无防备时来到她跟前,阿姒下意识后退,手腕却被他不轻不重地握住了。

腕上一阵清凉。

“你看不见,我来吧。”他淡道。

阿姒睁大了眼,暗道日头打西边出来了,他这木头竟亲自给她上药!

他依旧守礼内敛,隔着衣袖握她腕子,另一手蘸上药膏轻轻往上涂。

药膏清凉,落在破了皮的腕上,又疼又觉舒爽。他打着圈,力度轻柔,肌肤之间隔着一层药膏,但相触时还是怪怪的。

阿姒想收回手,但又被他不容抗拒地紧紧抓住。她只好屏着气,浑身僵硬地任他上药,直到他指腹触到一个破口,凉意冲撞着痛意,宛如有一根细丝从伤口自窜入腕子,顺着手腕向上,直直窜上天灵盖。

阿姒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从喉咙深处溢出低低的呻'吟:“夫君,轻……轻点……”

对面人一愣,旋即低声笑了,阿姒这才意识到她方才那声实在太过娇媚了些。

易惹人误解,以为她在撒娇。

平日她也偶尔故作姿态逗他,但做戏时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让他误解,然而若真被误解了,反倒觉得不自在。

阿姒抿紧嘴,竭力让自己放松,但僵硬却从心里蔓延到手上。

“是我手太重了?”青年又轻笑了声,他低下头,在她腕处轻轻吹了吹。

宛如拂过一阵轻风,太过温柔反让阿姒不适应,只觉伤处越发火烧火燎。她的手禁不住往回缩了缩:“夫君在外辛劳,好容易回家且先歇歇,让阿鸢来吧。”

“怎这般不禁逗。”青年低笑。

随即阿姒听得衣物窸窣之声,伴随着一阵轻微的风——他起身了。

竹鸢上前接过药膏,继续替阿姒在踝处擦破的地方上药。

阿姒又颤颤“嘶”了声。

晏书珩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若是疼的话不如歇着,何苦为难自己。”

阿姒坚定摇头:“我虽失明,但也不是圈养笼中的猫儿兔儿,若每日除了吃喝就是睡觉,与死了有甚区别呢?”

她嗓音天生婉约,清媚中透着稚嫩,如初才绽放且未经历风雨摧残的花瓣,语气却似风雨中枝叶坚韧不屈。

晏书珩被勾起某些回忆。

散漫如云的目光从窗外落回阿姒面上,嘴角轻勾,莞尔笑道:“但活着本就与等死并无甚差别,不是么?”

阿姒讶然抬头,他的话在耳边余音未散,将那毫无缘由的生疏感勾了出来。

“为何走神,是我的话吓着你了?”他淡如晨雾的话打断她的思绪。

阿姒摇摇头,如实道:“只是突然觉得,夫君好像和从前的你,不大一样。”

“是么。”

晏书珩轻动睫梢,话语轻柔散漫,似安抚、似诱哄,似引逗。

他凝入阿姒清媚的双眸里。

“何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