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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两人交换本子,开始互相批改。

“妈妈!白手看头!头又没了!”这语气跟林文B给她批默写的时候,一模一样!

“宁宁,你这个小荷才露尖尖角,怎么少一点呢?”一个尖有两点,另一个尖只有一点,写得太快,把“点”给丢了。

“宁宁!”江烨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

江宁放下笔,飞快跑出去,没一会儿又跑进来了,神色古怪。

林文B问:“爸爸叫你干什么?”

江宁坐到书桌前,傻呼呼的说:“爸爸叫我替他拿摇控器。”可爸爸就坐在沙发上呢,摇控器就在茶几上啊!

林文B简直没话好说,她继续点点本子上的字:“你把错的这句抄五遍。”

“那妈妈也把没默写出来的抄五遍!”

林文B已经很久没锻炼过记力了,她初中毕业就去厂里工作,从学徒到标兵,棉纺厂这样的工作,虽然重复机械,但技术比武的时候要当第一,还是得有窍门。

她看了眼女儿的语文练习册,有很多古诗填空题,翻来覆去就是为了增强记忆力,她自己也可以做一个。

林文B认认真真划格子,江宁也帮着妈妈一起在纸上画“键盘”。

“我喜欢妈妈上学。”江宁突然说。

“为什么呀?”

“这样就不是我一个人要读书考试了。”

林文B凑过去,在女儿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第二天上课,林文B就把画好的“键盘纸”多复印几份,分给田爱,田爱看到了就笑:“我昨天也想到了,就是没空弄这个。”

她好像有什么心事,林文B问她:“怎么啦?上班太忙?”

“吵架了。”田爱苦笑着摇头,工作忙就算了,丈夫不肯帮一点忙,明明两人不同时段上班,她下班回家连口热饭都没有,丈夫还在家里呼朋唤友打麻将。

她狠下心把儿子送到松江妈妈家里,就是因为丈夫打麻将,她下工回家推门一看,儿子躺在床上睡着,手里还拿了包干方便面。

“我转头就把麻将桌子给掀了。”但她知道丈夫是不会改的,婆婆腿脚不便,根本指望不上,只能把儿子送去松江。

儿子城里的小学不读,要去郊区读,只要想到这个,田爱胸口就梗住一口气。

“昨天我背书,他又打麻将,麻将有这么好玩吗?”

林文B掏出手帕塞到田爱手里,田爱低头擦擦眼泪,又说:“这也就算了,我昨天去找我们主任,他原来不是告诉我说,得有文凭才能转编制吗?我说我在读书了,他又说工人编制就是工人编制,转不了干部编制。”

就是读出来,也转不了。

林文B握住她的手,国企里的小领导,手里捏着那么一点点的权利,就不可一世,但偏偏就能用这一点点权利,就能压得你翻不了身。

“那你打算怎么办?”

田爱很迷茫,她想换工作,但又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我要好的小姐妹说,能带我去日本。”去日本一个月赚得就能抵上一年赚的钱,她干上一年,带着钱回来买房子,再把儿子接到身边。

“她在日本是做什么的?”林文B问。

林文B还记得这股出国潮,以前出国公干留学,那都是公派的,个人出去签证很难申请,刚刚解禁,大家一窝蜂想闯出国门。

但很多人一辈子呆在国外,没办法再回来。

林文B以前就看过那种新闻,零几年的时候,还有人把房子卖掉出国,最后也都回不来了。

“她……”田爱愣住了,她是去年挤出国门去日本的,回来大包小包,打扮得特别时髦,光是身上背的包,就要一万块!

但她还真没细说,她在日本是干什么的。

“她好像说她在东京工作。”

《东京爱情故事》去年在电视上大火,美欧去不成,那就去日本,东京成了人向往的地方。

“你现在读文凭肯定有用,就算辞职了再找个工作,不比背井离乡,离开孩子要好吗?”林文B去日本旅游过,去消费娱乐当然不错,但她也听她们团的导游说了很多,中国人90年代初在日本是怎么挣扎求生的故事。

也许那些故事是为了让同胞们能多买点礼品,但她依旧觉得,田爱这个小姐妹,听上去不靠谱。

哪有介绍人出国工作,又不说具体干什么的?

“你一定要问清楚,有……”林文B干脆把丑话说明白了,“有什么工作,一年就能赚这么多钱?我听说也有女人出去,是当陪酒女的。”

这是门最容易发财的生意。

田爱的脸都白了,她仔细回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但这个工作没有前景,她不能再干了。

“那……我再想想找别的工作吧。”

林文B回家再看江烨,就想对他稍微好一点:“国庆节宁宁学校有汇演,你把那天空出来,别到时候说没空。”

“知道了。”江烨把袜子一脱,把脚往茶几上一搁,袜子甩过沙发靠背,“哎,给我倒杯茶。”

林文B一把拿起袜子,回房塞进江烨的枕头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