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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们集体打了个哆嗦,咬牙看她。

这祸害还没死呢!

“谢谢各位捧场。”纪老爷子拍拍小孙女的手,笑呵呵道,“人老啦,难得看见这么热闹。这次我家宁宁也刚好从国外回来,为我这个老头贺寿,老头子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哟。”

“纪老先生身体康健,活上一百二十岁都不成问题。”

众人纷纷附和,好听话一箩筐说。

纪老爷子把黛宁的事轻描淡写带过,谦虚而客气地带着黛宁去和叔叔伯伯们打招呼。

角落里,陈景抿住唇,淡淡看着黛宁。

来之前,他想过无数种场景,他这个情况,会不会给黛宁丢脸,到时候给老人贺寿,纪老先生会不会不喜欢他?

可他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他挑选的礼物,被管家客气地接过,人群中的黛宁,是全场焦点,她看上去任性骄纵,可现在,小公主笑容恰到好处,与来来往往的人攀谈。

更可笑的是,那句反反复复,咬到舌头鲜血淋漓练习的话,陈景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费尽力气和勇气走到她身边,他却恍然觉得自己低贱得像条狗。

他等着黛宁过来,或者用目光寻找他,可是等了许久,她连找他的举动都不曾有过。

倒是好些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这个格格不入的人。

陈景突然觉得,怪没意思的。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早知道过来会自取其辱,他便不会来。

想起李明早上含笑送他回门,挤眉弄眼让他讨好未来爷爷,他心中涌起几分嘲讽。

他是赛场永无败绩的零,从来不曾倒下过,他那么看重尊严,为什么把自己弄得这样自卑狼狈。

陈景看一眼玫瑰红裙的少女,起身离开。

青团在识海中嘤嘤哭泣道。

“都怪你,陈景走了,他走了你听见了吗?”

“我听见啦,人家好不容易回来豪门圈子,让我快乐个够嘛。”黛宁和一个叔叔打招呼,心里悠然应青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呀?”

“你明明知道他不适应,什么都不懂,还故意晾着他。”

换作原书中,运筹帷幄,被关再常训练得很厉害的贵公子“言景”,在这样的场面中恐怕如鱼得水。

但现在的陈景,只是来自凤鸣、一个靠格斗生活的男人。

黛宁对他忽冷忽热,态度时而热情,时而冷落。昨晚还可以与他十指相扣,今天就像不曾认识他一样,谁都受不了。

陈景虽爱她,却不是个傻瓜,一个人看不看重另一个人,从细节就知道。哪怕黛宁今晚朝他看一眼,再不适应,他都会留下。

可她分明半点注意力都没分给他,他明白了什么,才会离开。

“你怎么知道我是故意的,变聪明了啊团笨笨。”

青团一口血堵喉咙:“等他变成‘言景’,你就后悔去吧!”

要是真伤透了人家的心,什么都不懂的闷葫芦,再变成巨佬爸爸,它和黛宁哭都没地儿哭。

觥筹交错中,青团听见她脆铃般的声音,黛宁说:“你看过训狗吗?看他失落,怀疑自我,再安慰安慰,周而复始。他就会变得忠诚,患得患失,给一点好处,就心满意足。”

“可是……”青团小声说,“你承认了他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她语调轻轻上扬,像个无知的孩童似的,带着几分嘲讽念出来。

青团张了张嘴巴,又难过地低下头。

黛宁轻轻弹一下它小脑瓜崩子。

“什么爱情,只是色欲熏心而已。”黛宁走出人群,用天真不解的语调问,“能爱上纪恬,又说喜欢我,这个世界,哪来的爱情。我与纪恬的卑劣毫无区别,他们既然喜欢这份卑劣,发生什么,不是都应该承受吗?我讨厌他们,喜欢看他们难过,难道有错啦?”

青团眼中茫然,是、是这样吗?

她蹦蹦跳跳融入六月的夜色。

青团问:“做什么去?”

黛宁笑嘻嘻的:“哎呀,结巴男朋友不是生气失望了吗?让他亲死我泄恨。”

青团:“……”

*

寿宴上,一个泉州珠宝商的儿子,怎么也挤不到黛宁身边去,终于,在她出去时,他连忙拍了一张照片。

抓拍是一张模糊的少女侧颜,他啧了一声,眼睛明亮地看着照片上的少女,觉得心动不已。这嫩脸,这身段儿,极品美人啊。

这位邓少有个怪癖,什么都喜欢发朋友圈。他点开手机,编辑道——

“见过最美的妞儿,想艹。”

下面配了一张少女的图片,发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平时自己万般不忌,狐朋狗友圈,大家都这样玩。

可是昨天,他父亲带他参加商业宴会,商量一个合作案的事,席间加了好几个合作人的联系方式。

邓少低咒一声,看着列表里的“拾先生”三字,忘记屏蔽他们了。

但也没事,贵圈都挺会玩儿的,他过过嘴瘾而已,那个赵爷身边的“阿拾”,看上去无比沉稳,总不至于关心他的私生活。

手机另一头,阿拾抽空看儿子学走路的动态。

他结婚晚,但跟着赵爷几年,现在娶了个长相不错的老婆,前不久才有了孩子。

他满腔慈父心,在看见第一条动态的时候,彻底愣住。

阿拾连忙点开照片,她……他不会记错的!是她,当年的大小姐!

阿拾想也不想,往别墅里跑。

赵屿在看文件,楼下的赵安安在写作业。赵安安出生时缺氧,在学习一事上,事倍功半。她很认真,捏着漂亮的铅笔,看阿拾哥哥旋风一样跑上楼。

“赵爷,我看见了……”临出口,阿拾又犹豫了,会不会看错了?毕竟,他亲眼看见大小姐中弹。如果是假的,无异于在赵爷心上捅刀。

赵屿冷冷道:“讲。”

阿拾咬牙,做了个决定,把手机递给赵屿。

“您自己看。”

赵屿看他一眼,拿起手机,淡淡垂眸。

窗户开着,起风了,吹得文件沙沙响。赵屿瞳孔一缩,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少女。

手机从他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落地。

阿拾看着眼前的男人嘴唇颤抖一下,几乎是狼狈地,连忙去捡地上的手机。

赵屿呼吸急促,全身都在颤抖,指关节泛着白。

有一瞬,阿拾竟恍然以为,赵屿看着屏幕的眼睛里,会流出血泪来。

赵屿平静得一言未发,推门走出去。

阿拾追出去,才发现车子已经驶离别墅,消失在山道。

以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