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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决这局游戏还没打完,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操作着,眼看队友们将兵线推到了敌方高地,却因失误一波被灭,敌方反推获得胜利,纪决叹了口气,无奈道:“好烦。”

这句的腔调和左正谊很像,他学了他的口头禅。

左正谊的目光在训练室中一扫,看了眼各自沉浸在游戏中头也不抬的队友,压低声音道:“我担心你,你别不开心好不?”

左正谊将椅子拉近,按住纪决的手臂,捏了捏他。

纪决微微一笑:“哥哥这么关心我,我都要开心死了。”

左正谊瞪他一眼:“我认真跟你说事呢,别耍肉麻。你妈一直这么烦你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就去吃饭,趁机跟她把话说清楚,让她死心。”

“别,我怕她把你气哭。”

纪决按住左正谊的肩膀,把他连人带椅子推回原位:“安心吧,哥哥,我保证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只要负责跟我好好在一起,其他所有的一切——所有,都不要管,我会办好。”

不能在训练室里接吻,纪决就悄悄握住左正谊的手,靠近他耳畔吹了口热气:“相信老公好不好?”

纪决面上一本正经,桌子下的手却从左正谊的手背摸到了大腿根。左正谊当场给了他一拳,又心虚地抬头看队友,发现大家都戴着耳机,专心盯屏幕,这才松了口气。

——简直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左正谊心想,谈恋爱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纪决这随时随地动手动脚的坏毛病必须得改改。

诚然,这里面也有他的过错。他对纪决太纵容了。

左正谊深刻反省了一下,准备从今晚开始,对纪决展开家庭教育。

却不料,回房间后他关上门,教育的长篇大论刚开了个头,纪决就堵住他的嘴,把他按到床上,用行动制止了这一切。

左正谊腰酸背痛,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躺在床上思考了半个小时:纵欲过度是不是不好?可是,怎么办呢?

他和纪决现在正处于热恋期,感情掌控大脑,理智岌岌可危。

纪决明着放纵,他表面矜持欲拒还迎,两个一拍即合,别说夜里,白天不吻个十回八回,都心里不安定。

左正谊从前从来不想“什么是爱情”“爱情有何意义”,如今却情不自禁感慨,也许纪决就是命运夺走他所有依靠之后,给予他的补偿。

有失必有得,纪决是上天派来爱他的人。

左正谊心中情浓,对纪决的爱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甚至想,纪决除了独占欲太强,几乎没缺点,简直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完美男朋友。

左正谊整个人幸福得晕头转向,有生以来第一遭,被“恋爱脑”支配了。

但他仍然竭尽全力地保持着克制,不再跟纪决外出游玩,每天待在训练室里看比赛录像,偶尔也和纪决一起打打双排。

就这样顺利又快活地过完了假期,在5月20号的傍晚,也就是蝎子收假前夕,左正谊收到了一个快递。

是左毅寄来的。

上回见面,左正谊让他把奶奶的遗物寄给自己,没想到,他挺有良心,竟然照做了。

左正谊很难讲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拆快递箱,他知道里面没多少东西,衣物之类的不可能留到现在,大约只有一些首饰之类的物品吧。

他没打算要什么,挑个东西留做纪念罢了。

左正谊用剪刀拆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都是零碎杂物,一些小收藏,不值钱的摆件、首饰,还有写过字的日记本,和一封似乎是当初没来得及寄出的信。

写给他的吗?

左正谊鼻腔一酸,不忍翻了。

他想,他对奶奶的感情不该有这么深的。若不是因为他没亲人,她不会如此重要。

对她来说也一样。

那个老人有儿子、儿媳,也有孙子。但她在那个家里被嫌弃,没人爱她,她是多余的累赘。因此左正谊对她而言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他们爱彼此,是因为在彼此身上找到了归属和寄托。

两个孤独的边缘人,成了世上最需要对方的存在。

可惜……

左正谊忍住鼻酸,放下信封,拿起旁边那本日记。

他随手翻了翻,还没来得及细看,忽然,日记本里掉出一张夹着的小纸片。

是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有点眼熟。

左正谊微微一愣,认出来了——正是他当初留给奶奶的纸条,让她把自己的号码保存好。

当时小正谊十分不舍,咬着笔头哭鼻子,除号码之外,还在纸上多写了一句话:

“奶奶路上小心,回家后要想我噢!——爱你的正谊。”

时过境迁,字迹已经泛黄。

左正谊伸手摸了摸,摸到“正”字上的时候,目光一顿,心里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是错觉吗?还是时间太久记不清了?他怎么觉得,这个字好像不是他写的?

“……”

不会吧?左正谊呆了一下。

别的字好说,他的确记不清了。好几年过去,他的笔迹和当初相比也有变化。

但他不会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的“正”字写得端正,照着字帖练的,跟临摹一样,几乎不差分毫。

当时他总拿这个来嘲笑纪决,因为纪决不爱练字,尤其写不好“正”,要么过于死板,要么过于放飞,歪歪扭扭,放荡不羁。

这张纸上的“正”字……

左正谊仔细看了几秒,在他的大脑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后背先窜上了一股凉气。

他浑身被冻住,僵硬地想:这是纪决写的。

他认得出来,很确定。

这使左正谊静默片刻,眼珠也被冻住了似的,半天才转动,目光下移几寸,落到那行电话号码上。

他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看。

“……是错的。”左正谊喃喃道。

电话号码——竟然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