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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得不到的,想干的事没有干不成的。哪怕不择手段,也能瞒天过海,心机深得可怖。

那扇门掩不住了。

左正谊早就知道,今天并非第一次见识他的阴暗面,可是为什么,还觉得震惊呢?

他竟然在门外等。痴心一片,深情款款,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那么无辜又虚伪。

左正谊忍无可忍,随手抄起一个东西砸向房门。

是他枕边的游戏机,“哐”的一声,这玩意儿被摔成了两半。

纪决被声响惊动,忍不住道:“哥哥,你——”

“我不想看见你!”左正谊打断他,“你滚远点!别在我门前待着!”

“……”

纪决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心怀侥幸,仍然不想认罪,竟然问:“出什么事了?你先把话说清楚。”

左正谊倏地下床,打开了门。

纪决今天穿了件黑衬衫,左正谊有同款,一起买的。

但左正谊并不喜欢穿黑色,不像纪决,黑衣服也能穿出孔雀开屏的感觉。

左正谊看了眼纪决没系严的领口,仍然挂着吊坠,是他曾经送的银戒指。

昨天纪决还在说,婚戒要请人好好设计,最好把他们的职业ID融进去,Righting&End,独一无二。

——难怪他着急求婚。

原来是因为左毅的出现,让他有了危机感。

这时纪决已经进门,反手把门关上了。他本能地想抱左正谊,两臂伸开把人圈进怀里。

左正谊没躲,任他抱着,冷不丁地问:“电话号码是你改的吧?”

“……”纪决动作一僵。

左正谊又问:“那些信呢?你丢了还是烧了?”

“说话啊!”左正谊猛推了他一把,纪决的后背撞上房门,脸色仍然是沉默的。

“你怎么不解释?平时不是很能说吗?”左正谊忍住哭腔,带出几声沉闷的鼻音,“你做这些事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你就只为自己打算,一点也不怕我伤心,是不是?”

“……不是。”

“怎么不是?”左正谊终究还是忍不住泪,他突然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把脸埋了起来,“我以为是奶奶不想要我了,拼命劝自己想开点、要理解她,她和我一样寄人篱下,不容易。可结果竟然不是这样……是你干的好事,纪决。”

左正谊哭得肩膀直抖,嗓音也轻,每一声发音都像从肺腑深处硬挤出来:“你不考虑我,也不考虑她的心情。她在潭舟岛的时候对你不好吗?你有没有良心?让她孤零零一个人离开,到死也联络不上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啊,纪决?!我是不是欠你的?从小到大一直被你捅刀子,我究竟哪里对不起你?”

“哥哥……”

“别这么叫我。”

左正谊站起身,起得太急,他眼前一黑险些栽倒。纪决伸手扶他,被他一把甩开:“你没有话说?连解释也不编一个?”

“我……”纪决低下头,“我太害怕了,怕你会跟她走,对不起。”

“就这样?”左正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哭得更厉害,“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让我和我奶奶至死都见不到面!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左正谊不想再看他,转身去电脑桌前抽出几张纸巾擦眼泪。可眼泪越擦越多,他的伤心和气愤也越积越多。

纪决就是自私,不在乎他的感受,也不是真的爱他,和他在一起不过是一种自我满足的享受。这种自私的人真正在乎的只有自己,纪决因为不想失去他,所以就让他失去奶奶——宁可伤他也不伤己,真是好笑。

左正谊难受死了。

亏他还感天谢地以为纪决是命运的恩赐,弥补了他失去亲人的孤独不幸,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可原来纪决就要他孤独,要他不幸,要他身边什么都没有,只能一头扎进自己怀里——

这是爱吗?不,这就是自私。

左正谊简直想杀了纪决,再深的恨也不会有了。

他手边没别的东西,抄起纸巾盒往纪决身上用力地砸,“你这个自私鬼。”左正谊哭得嗓音发颤,根本也使不上多少力气,“你把我当什么?你的所有物吗?就算是养一只宠物,也得考虑它的心情吧?可你只在乎你自己,不怕我难过,你还天天说爱,你这个骗子、人渣——你怎么不去死啊!”

他的手砸在纪决身上,突然被纪决一把抓住。

“要我死还不简单?”纪决冷不防地说,“反正我死了你也不伤心——你看你为你奶奶流泪的样子,证明我当初做得对,否则我们还能有今天?你爱她可比爱我多。”

“……”

左正谊愣了下,他震惊于纪决的不知悔改,半晌没说出话。

纪决活像个精神病——正常人不会在这时候这么说话。

他仍然抓着左正谊的手腕,两人角力半天,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左正谊心碎,手腕也疼,眼前的纪决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他早知纪决本性,陌生的是,纪决在他面前装了那么久的温柔男友,突然不装了,他不适应。

“你怎么不反驳?”纪决忽然把他推到门上,压住,“说话啊,哥哥,说你爱我,最爱我——你怎么不说?”

“……”

“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纪决扼住左正谊的下巴,“被我猜中了?你看,你什么都不舍得失去,但可以失去我。我永远是你最后一个选项,你奶奶,你的比赛,你的一切,都排在我前面。你为了这些,宁可把我甩了。你还说我自私?”

“……”

左正谊的眼泪卡在下眼睫上,半天才滚下一滴。

他气得头要炸开,喉咙发哽,语无伦次道:“你说什么屁话?明明是你做了伤害我的事,竟然反咬一口指责我,我哪里对不起你?直到现在你还不肯替我考虑一下——”

“难道你有为我考虑吗?”纪决突然说,“我为了你顺利转会来蝎子,低声下气地去求我爸妈,被迫跟他们和好,你不知道也不在乎。你被我妈烦扰,转头就跟我说分手,把气都撒在我身上,还不准我跟他们来往太密切,因为他们是‘外人’,我必须站在你这边,让你顺心。”

“……”

左正谊神情一滞。

纪决沉着脸,几乎要把他的下颌捏碎:“你可以自私,只考虑自己,我不行。其实也没关系,反正我愿意当你的狗,被你呼来喝去。但你要想分手,我告诉你左正谊——没门儿,你这辈子就死了这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