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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居然还有更加作死的。

他居然招惹了纪长泽这个恐怖级别的大佬。

这位大人可是能够碾压所有除妖师的存在啊!

哪怕是最强的除妖师都想要和他交好。

而他,一个小小门派的掌门,是谁给他的勇气,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闯进了人家的家门,夺人家的孩子,还要杀人家的娘子。

就这还想活命?

怕是在想屁吃。

掌门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看的出来,在场没有一个人想要他活下去,包括他自己带来的弟子。

因为他们都知道纪长泽的仇恨值都在他身上,若是他死了,这个恐怖存在才可以消气,可要是他活下来了,说不定纪长泽会因为愤怒做出什么事来。

“若是前辈心善下不了手,不如让晚辈代劳。”

“晚辈也愿意为前辈解忧。”

年轻的除妖师们已经在争先努力着跟纪长泽拉近关系了。

他们甚至主动披露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真相。

“当初林前辈身为那一代最优秀的弟子被此人嫉恨,竟使出恶毒手段诬陷了林前辈,还发出了追杀令,如此嫉贤妒能之小人,当人人得而诛之。”

“正是如此,听闻他师兄弟也皆是他所害,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死不足惜。”

仿佛一瞬间,大家都化为了正义使者,纷纷谴责起了掌门的各种恶毒行事。

“看见了吗?”

林青正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就听见纪长泽淡淡说了一句:“这便是人了。”

“你被陷害的事,他们个个都清楚,可在你被追杀的时候,可有人站出来为你说过一句了?”

刚刚还在那激动叭叭叭的除妖师们尴尬的都闭了嘴。

林青倒是不怎么在意了。

她心绪其实混乱的很。

但听着夫君那一如既往的语气,她还是接了一句:“夫君这话说的,好似你不是人一般。”

纪长泽:“我的确不是人。”

林青与其他人一同愣住。

没人觉得他在开玩笑,都震惊的看向了面色苍白十分符合病秧子人设的纪长泽。

纪长泽:“我本是一漂泊在世间的野神,受帝王供奉,守着着江山,二十多年前,纪家人求我,说想要一个孩子。”

“他们本命中无子女,寿数也浅短,但实在虔诚,再加上我厌倦了漂泊,索性便投生入了纪家,圆了他们这个心愿。”

所有人都听懵了。

一除妖师震惊了半天,才磕磕巴巴说出一句:“所以,所以前辈您……是神?!!!”

纪长泽冷冷纠正他:“野神。”

野神那也是神啊!

这世间有妖,有除妖师,自然也有神。

可五万年前神战过后,众神陨落,人间再也没了神的消息。

就算是妖怪想要扯着这层皮做大旗,也只敢说自己是什么仙,从不敢称神,否则你这边说自己是神,那边天道觉得你这点本事也敢称神?一个雷劈下来,神不神的先不说,成鬼那是肯定的了。

而如今,纪长泽站在这,就这么以平平淡淡的语气,说,他是神。

所有人都下意识望向天上。

天依旧是黑漆漆电闪雷鸣,但完全没有要劈下来的打算。

所以……这是真的?!!

除妖师们都懵逼了。

此时此刻,他们除了懵逼,就是佩服林青。

竟然能找到一个神做夫君,这是何等牛批的奇女子啊。

林青也懵了。

她看看纪长泽,再看看天,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来。

“所以……”

好半响,她才艰难的晦涩开口:“……你知道我的身份?”

这个她相处了四年的男人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淡模样:“是知晓。”

“我娘……傀儡呢?”

“知晓。”

“我每天晚上借做绣活的名头去练功……”

“知晓。”

林青:“……”

她看向被父亲抱在怀中,懵懵懂懂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源:“源儿方才用的字魂,也是你教的?”

“是。”

纪长泽仿佛没看到她那颇为恍惚的神色,给怀中的儿子调整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语气还是那么无波无澜,仿佛在说着什么很正常的事一般:

“我之前便说过,身为你我的孩子,他要早日学习。”

“毕竟日后,他还要继承我的神格。”

所有人:“……”

这句话怎么就被他说的好像是“他要跟我一样去卖菜”一样平淡了。

神格,那可是神格。

这一刻,所有除妖师都羡慕的望向被父亲抱着的那个小小孩童。

他们简直恨不得替代纪源成为纪长泽的儿子。

保证喊爹爹喊的响亮。

地上还在惨叫的掌门也惊的惨叫都开始变调。

他的前徒儿,竟和一个神成婚了。

若是,若是当初他没有嫉妒林青的天赋,用了计策陷害,与她断绝关系,那么现在,他可就是神也要叫一声师父的人了。

自然,疼晕了头的他完全遗忘了,如果不是他陷害林青还派人追杀,林青也不可能认识纪长泽。

“那你……你既是神,为何又如此体弱多病?”

“这个么?”

纪长泽如往常一般咳嗽几声,若无其事的放下扣在唇边的手。

“此地有一阴地,我既来了,自然要镇压化解,只是这身子到底是托生在了凡人家,因是凡人之躯,受阴地影响,难免如此。”

“不碍事,我已将阴地彻底炼化,过个几年,这身子便不受影响了。”

林青望向他的视线一下子没了之前的生疏感,甚至还带上了些许心疼。

“你既身子受不住,慢一些炼化,或者等到脱离了这身体再炼化就是了,何必要如此辛苦自己?”

话出口,她才想起来自己如今面对的不光是她的夫君,还是一个神明,神情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纪长泽像是没看到她的不自在,淡声回答:“纪家人在时不断供奉,我便有义务守护此地,纪家人寿数到后,村人也一直在供奉,他们既供奉了我,我自然要出手。”

“他们什么时候供奉……”

林青话出口到了一半才想起来,猛地顿住。

颇有些诧异的望向了纪长泽,试探着问:“你说的供奉……是说他们送你饭吃?”

纪长泽很自然的点头:“当然。”

林青惊讶的问:“饭也算得上供奉?”

她这个不显山不露水,默默当了二十多年病秧子的夫君听了这话,仿佛还带了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何时供奉神不都是用饭?”

所有人:“……”

这倒是。

无论是除妖师还是普通人,供奉神明时都是用饭的。

只是大家一向都以为这样做不是因为神明很喜欢吃饭,而是一开始供奉神明的人只有饭能用来供奉。

谁能想到呢。

神明他还真的吃这一套。

吃了村民的饭,就接下了阴地这么一个大杀器。

林青想明白了,望向纪长泽的视线复杂极了。

怪不得。

怪不得她嫁给夫君后,有时候能听到村中人说一些话。

自然,不是当着她的面说的,而是偷偷背着人说两句,抱怨纪长泽那样一个不记恩情的白眼狼居然也能有媳妇。

林青一开始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说,日子久了才渐渐知道,当初夫君的父母去世之后,是全村人一起把他养大的,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却还是咬牙从自己的口粮里省出了吃的,你一碗饭我我一碗饭的把他给养大了。

可他长大之后,明明是个大小伙子该去自己找活养活自己了,却只装傻充愣当做不知道,依旧是每天这里蹭蹭饭那里蹭蹭饭。

一个有手有脚的大小伙子成天不干活白吃白喝别人,日子长了,村中便有人看他不顺眼。

有人跟他吵了一次后,这种事才再也没发生过。

可如今,回忆起这些事,林青开始为夫君委屈。

他哪里是不记恩情,分明是将这些当做了供奉,并且以这样十倍百倍乃至于千倍的方法报答了回去。

村子落在阴地之处,若不是纪长泽将之炼化,阴气爆发,到时候村民们难免要染上阴气,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而他帮了这么大的忙,这么多年来却硬是从未说过一句,就这么默默忍受着村民的误会。

身为神明,他只要露出身份就可以轻轻松松收获村民们的供养,却始终不曾说出自己的身份。

这样的委屈,林青光是想一想,就替丈夫忍不了。

她叹息一声,对纪长泽说:“如此,是大家误会了你,当初刘生与你吵架,不愿意再奉养你时,你一定很难过吧。”

神明宁愿牺牲自己的肉身都要保护的村人却如此误会他,换成谁谁不难受呢。

纪长泽:“什么难过。”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这样的态度若是放在从前,除妖师们只会觉得他装逼。

而落在有着神明身份的纪长泽身上,只让他们觉得对方真是充满了大佬气势。

“他们供养我,我护的他们周全,这本就是各取所需。”

纪长泽那冷冷淡淡的语气在此刻也成为了“神就该如此高冷”的象征:“这许多年来,我早已习惯了信徒供养到一半就停了供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