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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周围的黑丝线被画出的符文逼开些许,徐徒然迅速调整起状态,开始寻找新的脱困思路。

她目前在三楼。身边真正能挣得优势的工具非常有限。而她的目标,则是拖到杨不弃他们完成封印盒的充能工作……

实在不行,把杨不弃给的毒雾拿出来喷一喷,自己直接从阳台一跃解千愁?

……别说,似乎还真行。

这里是三楼,下方还是软泥土。跳下去应该不会当场歇菜。再磕几粒万用救心丸……

不过想想怪惨的,而且风险有点大。徐徒然默默将这标为了备选方案,同时翻阅起自己目前掌握的所有技能,看看自身还有没有什么尚未被挖掘的潜能。

……潜能没找到,她倒是发现了一个副作用。

——非正常理智状态。

根据描述,每当她使用一次七号冰,就有10%的概率进入“非正常理智状态”。

因为目前为止从未触发过,徐徒然几乎忘了这事。然而这回,她却是注意到了其中一个关键词。

理智。

和疯狂相对的词。

……

说起来,非正常的理智,从本质上来说,应该也算是理智……吧?

徐徒然不确定地想着,琢磨了两秒,试探着抬手——

冲着旁边正在蠢蠢欲动的黑色线堆,又是一击“七号冰”。

*

另一边。

被榨干的钢笔啪地落在地面,从笔尖里挤出一个红色的泡泡,尚未飘起便啪地破裂;同一时间,杨不弃扶着额角靠墙坐下,脸色白得骇人。

蒲晗收好正在发光的封印盒,转头看他:“没事吧?”

杨不弃说不出话,摆了摆手,顿了几秒才道:“等我缓缓。”

闭了闭眼,又道:“还没充满?”

“还差一些。”蒲晗老实道,“这笔上的封印太过强横。我们的吸收符文能获得的力量有限。”

“……还差多少?”杨不弃挣扎着站起来,“要去把外面那条破鱼也给料理了吗?”

破鱼……你这算人身攻击了吧?

蒲晗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不用。等你缓过来了,过来打个辅助就可以补上。”

他作为全场唯一的辉级,必须要负责操作封印盒,而且他还将鬼屋71号的目光给引过来。因此这个工作只能交给杨不弃。

杨不弃点了点头,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又瞟了一眼旁边的门扉,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门扉上正贴着那张规则纸。从徐徒然离开到现在,上面的内容始终没有变过。

蒲晗本想安慰一句,转念一想,按徐徒然的性格,如果已经到达自己卧室,不可能不会留下标记报平安——就算不报平安,她也不太可能什么都不写。

这个认知让蒲晗也有些不安起来。他当即翻出了从徐徒然房间中拿出的笔,放空眼神,试图“阅读”一下徐徒然当前的状况。然而看了片刻,他脸上却浮现出了一丝茫然。

“……蒲晗?”察觉到他的表情不对,杨不弃一下站起身来,“怎么回事?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蒲晗摇了摇头,眉头蹙起来,“我想去看徐徒然的情况。可我什么都没看到。”

“是71号吗?”杨不弃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不是……我能‘看’到71号,它现在确实在猎杀徐徒然……”蒲晗喃喃地说着,旁边的杨不弃脸色越发难看。

“但很奇怪。我偏偏看不到她的状态。我知道她在,但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起来了……不是鬼屋71号,而是某种更坚硬、更冰冷的……”

蒲晗的神情也难得地紧张起来,他倒吸口气,转头看向杨不弃:“你要不还是去找她吧?”

杨不弃:“……”

他下意识地往门口走了几步,顿了下,又转过身来。

“你是说,鬼屋71号现在和徐徒然在一起?”

“差不多。”蒲晗点头,“它现在仍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有限的注意力全在徐徒然身上。”

“……”杨不弃闭眼,深深吸了口气,“那我留在这儿。”

蒲晗:?

“我和你们不一样,一旦离开时空片段,我就没法再走回来了。”杨不弃飞快道,“那你这边后续的计划该怎么展开?事情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一个错漏就是前功尽弃。”

蒲晗:……

这么一说,确实也是。

“更何况,徐徒然现在的状态,多半就和71号有关,想要帮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赶紧引走71号。”杨不弃看着很焦急,语气却是异样得平静,“你刚才说,这封印盒还差一点就能用了,是吧?”

“嗯。”蒲晗点头,语气迟疑,“不过你现在的状态……”

“能撑住。”杨不弃说着,当着蒲晗的面,从口袋中掏出又一瓶“万用救心丸”,打开盖子直接倒了一把进去,嚼了几下,脸都皱起来。

蒲晗:“……”

“那什么,这个和你之前给徐徒然的药……”

“一样的。”杨不弃闭眼将那些药都吞了下去,伸手摸了摸头顶,重重啧了一声。

蒲晗实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是说这个只能治疗肉体伤害吗?”

“过量服用的话也能在短时间内回复精力,不过会有很重的负面影响。”杨不弃收好药,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我头上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

蒲晗震惊地看着一长条肉色物体从他头顶上迅速长出,速度快得仿佛开了倍速的雨后蘑菇,不由微微张大了嘴。

“好像是……角……不不,呃……”

“手。是手。”蒲晗给出最终答案。

“是吗?那还好。起码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杨不弃点了点头,“等等完事了,记得提醒我把它切掉。”

……就这,还不算奇怪啊。

蒲晗沉默了。他头一次发现,杨不弃其人,似乎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正常。

另一边,杨不弃没再管他,自顾自越过他走过去,去拿他放在桌上的封印盒——动作间露出光洁的后颈,蒲晗这才发现,他实际不止是头顶多了只手而已。

……这个药,厉害的。

他望着杨不弃后颈上的小手指,默默想到,等有机会了,我也去搞点试试。

*

同一时间。

三楼,书房内。

破碎的薄冰随着黑丝线的蠕动而抖得到处都是。徐徒然靠着柜子,随手一抬,又一丛黑丝线被笼在了一层冰壳内。

她已记不清自己施放过多少次“七号冰”,明明时间才过去没多久,她却莫名觉得漫长起来。

大团大团裹着黄色眼珠的黑丝线堆,宛如蟒蛇般在她周围游走着,谨慎地游离在符文的影响范围之外。它们一靠近,她就加点冰,如果距离合适的话再上去踹一脚——反反复复的,一场高阶对低阶的猎杀,居然也打成了拉锯战的形式。

明明有着百分之十的概率,传说中的“非正常理智状态”却似乎迟迟没有降临。只是不知从那一刻开始,徐徒然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周遭,似乎不太一样了。

原本不断切换来去的幻觉逐渐消失,展现在她眼前的只有真实,就连手电筒投出的火焰幻影也不复存在;她依旧能感觉到那些来自黄色眼珠的视线,其中透出的情绪却变得逐渐稀薄……

不,不对。

不是这些眼珠中视线中的情绪少了。

是她渐渐感知不到了。

自己的情绪也好。那些眼珠释放的情绪也好。来自高阶的威压也好。自己求生的欲望也好。

不知不觉间,都变得很薄很薄了。

但……还不够。

徐徒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她就是知道。

她微微抿唇,牙齿压在之前咬出的伤口上,却连疼痛都感觉不到。

还差一点。

再来一点。

只要……再触发一次……

徐徒然冷淡地抬眼,瞟向从上方垂下的黑丝线。一层冰霜立刻顺着黑线向上攀爬,不过转眼,就连裹在丝线中的黄色眼珠都被覆上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