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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说是韩未流气得快肺炸,就是裴凉都对江逊的话术叹为观止。

她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可心里却止不住流泪,要是她每一个小白脸都这般懂事,何至于每每混到那个地步啊。

但韩未流和江逊大半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岂能感觉不到这家伙心底受用的情绪?

江逊就得意了,心里甚至有了些病态的快意。

但韩未流跟裴凉学了这么多不要脸的套路,自然也不是昔年可比。

他又不是脑子转得比江逊慢,只不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深呼吸几口气后,韩未流便露出笑容。

他慢悠悠的坐下,真一副大房的挑剔眼神上下打量了江逊一番:“莫以为她什么杂食都来者不拒。”

“江公子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你花名远播,名满天下,一双玉臂千人枕,若是自顾风流倒也无碍。只是如今落魄,却想要以这残破身子博得怜惜,是不是太过自以为是?”

江逊眉心微皱,没有回答韩未流,反倒是看向裴凉:“我自知一身污秽,其中有年少放纵,不知收敛,但也有为你行的方便。”

“我如今这破败身子没有对你有任何隐瞒,也不是你买回我之后才惊觉上当受骗的。”

“若是主人一早便知,还是买下贱奴,定是不会嫌弃于我的对吗?”

江逊此时看着裴凉,那眼尾发红,内涵水汽,整个人忧郁单薄,丰富的情史又让他自带一股天然的荷尔蒙和色气。

让人想摧残蹂躏的感觉。

裴凉再次感叹这家伙真是生不逢时,就是生在现代也行啊,绝对是牛郎街的神话,业内传奇,连年蝉联冠军销售宝座那种。

不过有一说一,裴凉当然没有因为这档子事嫌弃过江逊。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不能一边吃瓜直喊刺激,一边嫌弃种瓜人是吧?

于是在江逊殷切渴望的目光中,裴凉摇了摇头:“倒是没有。”

江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意。

韩未流瞪了裴凉一眼,恨她大方得不是时候。不过也无可奈何,毕竟不人云亦云,凡事不报偏见也正是她吸引自己的地方。

韩未流接着道:“既然她这般表态,我也无甚好说的。”

“只不过江公子风流浪荡惯了,听说整日里是无爱不欢。跟了她,便只得一身心思系于她一人,江公子耐得住这寂寞?”

江逊叹了口气:“韩公子说笑了,我如今贱籍身份,自是有自知之明的。”

“江某此时如无根飘萍,唯有系在主子身上,才不至于在这世间迷失。便是不提这些冠冕堂皇,我如今是她的奴,一身皮肉皆属她的私有,私物岂敢有自己的念想?”

“此后我活着便是为了取悦他,若是有人碰了我一下,便是剜肉以示忠贞也在所不惜的。”

韩未流:“……”

这样不行,真不行,再让这不要脸的说下去,怕那狗女人就要心动了。

韩未流意识到自己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误区,他根本不该试图让这家伙知难而退的,这家伙如今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韩未流站了起来,走向裴凉道:“江公子这般诚意了,你待如何?”

裴凉还真以为这家伙大方道让她做选择呢。

果然她还没有开口,韩未流就接着道:“不过碍于你说一次只要一个的原则,选了一个就得放弃另一个。”

“别冲动,好好选,莫要光图新鲜,不管是容貌身材还是本事,你倒是——”

话音未落,江逊便轻笑一声:“韩公子说笑了,韩公子身量挺拔俊美无双不假,可要说毫无疑问的压过我江逊,怕是自信了点。”

江逊的美名远比韩未流早得多,不过江逊大了韩未流几岁,他彻底长开俊美无双的时候,韩未流还是个稚气少年呢。

因此不拿当初做比较。

不过也确实,虽然韩未流是这个世界的武学天赋天花板,但单论容貌身材,两人顶多说是风格各异,不相上下而已。

若说一方能以绝对优势压倒对方,那是不可能的。

尤其江逊这家伙,虽然浪遍全江湖,可气度上却丝毫不显油腻,一双桃花眼永远清澈无比,看着你的时候仿佛眼里只有你一般。

是真的渣得干净清爽的类型,这是万里无一的特质。

“至于本钱——”江逊道,此时说到这个他没有方才的卑微示弱了。

短短四个字,后半句根本不用说出来,便能让人知道他的自负。

以他江逊的经验技巧,要是论这个,那可以说是江湖中无人能敌。

至今都有不少存才尴尬问题的男人,拼命打听江逊日常饮食还有保养习惯呢,连小时候每一餐吃什么,日常服用何种温补膳食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每每确切查到江逊常吃什么,那玩意儿短时间内保管脱销。

因为什么?就是想拥有江逊这一身偷遍江湖的精力和本事。

江逊自信满满,心中鄙夷韩未流,果然这家伙有今天全赖裴凉的扶持。

居然蠢到拿这种不占优势的比对逼她做选择。

但下一秒江逊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见,韩未流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挥,他的样貌就变了。

所变的样貌江逊熟悉无比,那便是他天天能在镜中看到的自己。

江逊一惊,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

韩未流轻笑一声,对江逊道:“韩某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

“若这死人想尝尝你这区区蒲柳之姿,倒也不必非得找你,现在可以滚了吗?”

江逊被撵出来的时候简直怀疑人生,整个人在雨里傻乎乎的站了良久。

然后深刻了明白了,裴凉身边小白脸的位置,竞争比他想的还要激烈得多。

也是,但看她能给别人的,便是做出任何努力讨好也值得。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骂韩未流下贱,居然用这么作弊的招数。

最后江逊直接在斩月山庄住了下来,斩月山庄当晚值夜的人都是傻的。

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还以为这家伙上门寻仇,抽出兵器提防呢。

可这家伙自称冲掌门的房间里出来的,说是自己卖身契在她手里,这段时日行踪不明,再不过来就会被打成逃奴了。

自然不敢违背律法。

众人牙酸,这特么江湖中人逃命还讲究律法呢?

但大管家佐证之后,这家伙也说得没假,于是江逊就诡异的在斩月山庄留了下来。

然后这一留,就是十六年。

特么的,还赶都赶不走了。

*

十六年后,裴家山下那片员工小区已经发展成了繁华都市,整个大齐也进入了工业革命,百姓生活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江念这个月刚满十六岁,到了生日那天,母亲终于告诉了他自己亲生父亲的下落,并给了他一件信物。

一只品相中上的小兔玉佩,让他带着去斩月山庄裴家找他父亲,认认亲爹。

江念家境富裕,心思单纯,一直以来还以为父亲死了,如今知道对方尚在人世,倒也颇为欣喜。

不过斩月门他也是知道的,如今应该叫斩月公司,是大齐赫赫有名的国之重器。

如今日新月异的新鲜产物,亩产大大增加的各色粮种,将士守卫边关的先进装备武器,以及那些功在千秋的发明,都是斩月公司的产物。

就比如前年刚刚通车的火车,虽然不少老夫子唾骂,但江念认为,这让出行的人大大节省了时间,又更安全,运货效率也与往常天差地别,是何等利国利民的好事?

总归江念这般年轻人,从出生后便享受到了斩月公司出品带来的便利,且接受新鲜事物能力强,对斩月公司很有好感的。

因着第一条铁路就是斩月公司与朝廷共同出资修建,斩月城又是当今最繁华的都城之一,铁路轨道自然铺了过来。

江念家里运气不错,他家所在都城,也有属于铁路穿行之途,还是个中转大站。江念家的房也因此市值翻了好几倍。

这日江念买了火车票,坐上轰隆轰隆冒着黑烟的火车,带着娘亲亲手做的便当,耗时数天,来到了斩月城。

江念一下车便被斩月城的繁华给震住了,怪到世人都说‘生平不来斩月城一次,便算是白活了。’

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新奇无比,江念的家乡也算是大城市,但在那边稀有少见的东西,在这里却是寻常。

比如那路灯,竟是马路中间相隔数米便有一座,周围高楼林立却又不乏雅致特色。

天南海北的美食货物汇集于此,街上来来往往的什么人都有。

那红发肤白的,还有金发碧眼的,甚至浑身漆黑的。江念去过京城,当时在京城看见南北蛮族身穿不同风格服饰,已经算是大开眼界了,岂知那与这斩月城一比,竟然不算什么。

当然,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南蛮北蛮了,多年前两边已经并入大齐——自愿的。

以往千年打不服的两边,哭着喊着要加入大齐,并且列举出自己历史上被中原征服的次数。

言之凿凿,自己‘自古’以来就是中原的领土,你大齐国君凭什么不管我们?

此事到今天还让人津津乐道,又是离谱又是让人忍俊不禁。

不光是南蛮北蛮,周围相邻的小国都蠢蠢欲动,有段时间据说皇帝尽忙着跟周围这些胡乱攀亲的国家扯皮了。

高丽国就最无耻了,他们国君亲自来的,一来便在大殿上哭诉——

“陛下,我国太祖是您老李家第XX代旁支庶子啊,论血统是纯正的大齐人,论辈分您是我爹,陛下我是您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