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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

青君之貌,于阮慈无可名状,分明凝视,却是稍一移开便全数忘却,只有淡淡亲切留存。她笑着说,“三万八千六百三十二年后,我将第一次见你,你叫什么名字?”

此时周遭一切,对阮慈而言已经越来越不像是梦了。她曾经历过常春风和屈娉婷的梦境,虽然清楚其一切隐秘,但却无法干涉这两人的所有行为,旁观味道仍浓。此时她却已绝对身在此天之中,再无半点糊涂浑噩,便是连天录所说的真名言灵,一切忌讳讲究都犹在眼前。而道祖威能,仅从青君此言便可见一斑,想来她的存在,也许已超出时间之上,可知道三万余年之后的初见。若是真名一给,她和本方宇宙所有联系,或许都将在青君的视野之中。

不过对阮慈而言,这问题不难回答,她并未犹豫,坦然道,“我叫阮慈,但这并不是我的真名。”

东华剑能镇压剑使心思,但这一招只是对其余人,青君乃是剑灵,东华剑对她自不设防,那净心咒阮慈本就生疏,在道祖面前更是不必多提。青君只是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思绪,但不知为何,阮慈有种感觉,青君似乎并未这么做。她亦不在乎阮慈的回答,只是点头笑道,“你是个很有趣的孩子。”

阮慈问道,“我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么?”

青君颔首,“直至此刻,是。”

她这话说得大有玄机,阮慈心有所感,不由问道,“这一刻有何特别,能招引我前来呢?”

青君笑道,“这应该问你,我有何特别,能让你在时间长河中一次一次,找寻到我呢?”

阮慈也被问住了,亦是喃喃自语,“嗯,我回来是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原本修持《阴君丹歌注》的人,每一次运法见到的都是过去的自己,能交代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事儿,而我虽然也修行此诀,但却只是投机取巧,要取回的并非是从前自己的修为,再加上我没有前世,也就无从锚定,便顺着剑灵感应,回到了青君身边?

她服用时间灵物,所感应的生魂记忆也是被藏在东华剑中,再加上生魂也沾染了青君真灵,有此感应也是寻常。不过阮慈想到之后若她再修行《丹歌注》,难免要一次又一次地闯入青君道场,不免有些脸红,觉得自己很是粗鲁,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此事实在说来话长,而且……

她对这点其实很是好奇,想想自己大概总有一天是忍不住的,便放弃抵抗,仰头问道,“那、那么……你知道,在我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么?”

青君双眼之中,剑气如雾,氤氲而起,阮慈不禁对这剑气大起亲近之意,这正是曾险些将她杀死,又每日在她观想图中温养的东华剑气。原来从亘古至今,经过这许多磨折,仍是未有一丝改变。

“我现在知道了。”

她似是被这剑气吸引,身不由己,往青君双眼之中投去,意识朦胧之前,只听到青君带笑的叹息,还有那冥冥之中,三千大道法则犹如被水滴落,荡漾出的改变。似乎又有一位大道化身在青华万物天中显化,只是阮慈尚不能认清,便已意识飘渺,悠然睡去。

再醒来时,已回到静室之中,只觉得丹田之中,法力波动,经脉也是饱胀欲裂,内视之中,那亩小湖已是水满将漫,稍一荡漾,法力便即向经脉溢出,造成阵阵冲击。若不是她经过剑意淬体,恐怕光是这法力波动,便会给经脉留下细小暗伤。

“难怪屈娉婷不愿意等那个什么盛公子,光是一小会儿,我就觉得不太舒服,将筑基时机强行延后三年,对她自己的功行绝不是什么好事。”

阮慈将己身情况细细体验一番,心道,“虽然在梦中觉得,对屈娉婷他们的情况,掌握得就犹如自己的情况一般,但真正将修为映照到自身之后,感觉还是有所不同。”

“便像是在梦中的时候,虽然我也能感受到屈娉婷对那良师兄的喜欢,但一从梦中醒来,便觉得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事情很是滑稽……梦和现实,终究是有所不同。”

“嗯,还有,回到青君身边的时候,虽然也是神游天外,但感受却也大不相同……”

将几种幻境的区别仔细捉摸了一番——阮慈甚至觉得这不叫幻境,应该叫做奇境,阮慈觉得精神渐复,亦感到这种法力过满的情况实在不太好受,索性将心一横,把宝葫芦拿出来端详了一番,将其含入舌下,暗道,“尴尬也顾不得了,便来个连日登门吧!希望青君别嫌我这恶客招人烦了!”

修得无漏金身,对躯体的掌控也就越来越强,便是武林高手,也可将睡眠控制自如,阮慈自然也不在话下,往枕上一倒,顷刻间便睡倒过去,亦是驾轻就熟。也不知沉睡了多久,悠悠醒来时,只见身旁水波悠悠,自己正盘坐在千顷碧波中,于一朵莲花之上随波逐流。远处有人唤道,“师兄,第五师兄,祖师召见,你快去罢,莫误了时辰。”

阮慈此时已极能自持,虽然依旧沉浸在梦境之中,但已有余力思量梦中所得讯息,她将脑中涌入的诸多回忆一一消化,不由心中一突。

——意修一事,她之所以连王盼盼都仔细瞒过,从未有告知任何一人的意思,便是担忧此时的情况,而如今所虑果然成真,这一次,她感应的,乃是中央洲盛宗擎天三柱之一,青灵门中,所挑选养育的剑种生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