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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思及此,她便不由翻过身去,抱住王雀儿胸膛,愀然不乐。王雀儿便在她脊背上一下一下地顺着,仿佛在抚摸什么毛发一般,曼声道,“怎么了?”

他仍在查阅阮慈所绘星图,还有标注的一些推断,这是两人研习星术时他留的功课。阮慈已习了十年星术,此时终能大概辨认周天星斗,借由其气机闪烁,推测出一些粗浅内容。

阮慈道,“将来……若是你厌烦了我……”

她本想说,‘那我就杀了你’,但又突然忆起天录之事,便不敢对王真人说任何重话,只是怏怏地道,“那我会很伤心的。”

王雀儿何等聪明?眸光只是一瞥,便将阮慈心事了如指掌,不免莞尔一笑,抚着她的长发道,“你怕什么,他虽看着刻薄……其实也只是你觉得他看着刻薄而已,但他也是我,我也是他,你与我何等亲近,缘何又对他这般畏惧呢?”

阮慈垂首玩着手指,嗫嚅道,“怎能一样呢,你欢喜我,那也是过去了,对你来说,这是实实在在的经历,对他而言,却只是一个可能的过去。再说,就算他愿意择选你作为他那条时间线的过去……此情曾在,但却也可淡然相别,你瞧,瞿昙越不就很怕我最后和他又成陌路,因此都不敢见我么?”

她直至完全明了来龙去脉,才知瞿昙越避而不见,倒的确是动了真情,才会这样患得患失,倘若他只是想和剑使加深因果,那反倒应该欣然从命,将来两人便是情淡之后,重归故友,到底有这份香火情分在,阮慈也不可能亏待了他。

若是和瞿昙越谈情说爱,想必是另一番景象,或者此刻她已从情意中解脱出来,重又开始全心全意地好奇宇宙大道。但阮慈此时仍是极依恋王雀儿,他们被困已十余年,她也没有半点不耐,只恐事态有变,他们从禁制中解脱出去,那在她未能情淡之前,王雀儿便要还归本尊,此难便始终未完。

其实他们被困此地,旁人没有办法,阮慈却可以道韵攻伐,消磨此地禁制,破禁而出,王雀儿此前便和她商议过了,若是等到两百年上,中央洲陆依旧无人来援,那么便要设法破禁而出,即便这样会让大玉修士找到前往周天本源的通道,但阮慈道途要比周天本源更加重要。阮慈当时还怕两百年凡人生涯太过无聊,此时却巴不得永远不要结束,但这想头也不敢和王雀儿说起,生怕被他训斥,在王雀儿怀里伏着,听他婉转为本尊说些好话,心中却是好一阵凄楚,想道,“便是你当真被择选为过去的那个自己,但回到过去之后,这段识忆也会逐渐模糊,直到事情发生之后才会重新想起全部,那之后你要遭逢大变,定然是极为伤心,性情也随之改变,现在的你,便只有现在而已,便是我们之后又会重逢,但这活泼爱笑的王雀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思及此处,不禁又对王真人大生怜意,也不等他回话,便抬首亲了过去,在唇齿间含糊道,“无人爱你也没关系的,我心中全是你,我好爱你呀,王胜遇。”

“你最伤心、最孤独时,可要记着我的话,我在将来等着你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甩都甩不掉,等你遇到了我,便再也不会孤独了,我会一直折腾你,一直陪着你,一直爱你。”

或许真因她是南蛮出身,阮慈示爱丝毫都不羞赧,这般甜言蜜语,王雀儿已是听得多了,他双目微闭,脸颊因方才的热吻有些发红,但神色却很清冷,只有手上动作,依旧温柔拍抚着怀中逐渐呢喃睡去的少女,半日后待阮慈睡熟了,方才逐渐停下手来,垂眸凝视阮慈侧颜,凤目中波光流转,似有无限闲思,最终化为一哂。

待要将阮慈小心放下,才是一动,她眉头便是紧皱,双手又扣了上来,王真人一阵无奈,只得又拍起她的肩头,眉头也不禁微微皱起,低声道,“你最近怎么老睡得不好。”

话刚出口,便是想到了什么,不由又是一笑,眸色冷凝,环视屋内,似是要从那夜明珠光外昏沉的黑暗中,找出什么东西。“连十年都等不得,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