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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诛杀涅盘道祖证道永恒之后,彼此的生命形式已然不同,按说不会再存在什么因果纠葛,可以任涅盘道祖永远被困在虚数之虚,或者只需要在创世后不久,发现瑕疵后便重启一次,到时候涅盘道祖自然会跟着彻底消亡。阴阳五行道祖想要留住涅盘道祖,甚至是助她重生……

难道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真正结束吗?

洞阳道祖是否确知此点,涅盘、青君、太一、情祖、洞阳、佛祖、风祖,如今已然露面的七名道祖,究竟都各有怎样的立场呢?

所谓的道争,是否就是如此错综复杂,东华剑也只是大局中的一点而已,阮慈罕见地生出吃力疲惫之感,仿佛不能完全把握此局。但她已然深入其中,再也无法脱身。情祖甚至连再等一等都不愿意,她尚在金丹便前来警告,也不知她到底看到了怎样的未来。

难道是自己相救涅盘、青君之后,阴阳五行道祖重启宇宙,所有生灵一律灰飞烟灭……

但对宇宙生灵来说,倘若能重新开始,是否也是一件好事呢?他们迟早都会由虚寂中逐渐返生,但那个新宇宙的规则或许会完善得多,至少再也不会出现琅嬛周天这般严酷的画面,凡人只是修士的附庸,低阶修士也只是高阶修士的附庸,道争之中,大道碾压,即便心中毫无沾染,只有一丝气运相连,也要跟着灰飞烟灭……

诸多杂念,纷至沓来。阮慈许久才重新收拾心情,睁眼望向素阴白水真人,问道,“瞿昙越已成弃子,真人如今是怎样看待他的?”

情祖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素阴白水真人微然一笑,道,“剑使可知我们情修是如何修行的?”

她伸手在心口一指,引出鲜红心血一缕,汇入灵机,成就一枚栲栳大的情种,缓缓往外飞去,目注其逐渐飞上云端,轻声道,“非有特殊天赋,难以修行我道,因每一枚情种中,实则都含着情修的一缕自我。情种遍历生老病死、喜怒哀乐、爱恨离合,当这一生到了尽头,回归原主之时,便仿佛将一生经历全数带回。又不知其中有多少爱欢喜、恨别离、怨无常、痴生死,多少遗憾令人扼腕,多少欢会又过于短暂。这一切全都是我们自身的经历,虽然身在幽谷,却也看遍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

“这人世间,本就充满了惆怅和错失,没有谁天生便该得到一切。他因我一念有了诞生的机会,福缘已足够深厚。便是止步于此,又有多少人还连这一步都走不到呢?剑使既然已择选了别的道路,便不必再回头去看,他的事毋需再管,就由他自生自灭好了。”

情修一道,和瞿昙越的无限化身倒是异曲同工,也不知是否因为母亲的血统,他对此道才这般有天赋。阮慈也知素阴白水真人所说不假,她自己经历过的人生便不知有多少倍了,经历得多了,对他人的困境也就看得更淡,这话并无激将之意在内。人世间太多无奈犹如孟令月对李平彦的爱一般,便是求而不得,素阴真人早见得惯了。

她再无别话询问,就便起身告辞,素阴真人也未再留。出了庵门,只见姜幼文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见到阮慈,便迎上前抱怨道,“慈师姐,我得了情毒,竟降伏不了!九幽谷的人说是因为我从未动情,需要经历过情劫,方才有降伏情毒的机会!”

他显然大感不平不满,嘟起嘴半日犹自恨恨,阮慈笑道,“那怎么办,你的情种也被我取出炼化,别的情种不会来寄宿你,你只能靠自己啦。”

姜幼文本就对恋慕之情没有丝毫兴趣,此时要找个人来欢喜,对他来说着实艰难,一路扳着手指算计着该如何逼迫自己喜欢上谁,至于阮慈,自然第一个被排除在外,他可不愿阮慈为了此事浪费时间,突发奇想道。“要不请沈七助完小苏,再帮我一次?”

阮慈道,“沈七又不是专门帮人过情劫的!”

姜幼文又垂首计较半晌,“李平彦……不要,这个人四平八稳,我不太喜欢他。”

“秦姑娘……”

“人家有喜欢的人了,还是异域修士,道祖亲传。”

两人一问一答,飞出老远,离了九幽谷地界,姜幼文方才逐渐从沮丧中走出,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寻小苏他们。”

“之后呢?”姜幼文又开始寻摸这附近那些或许藏有奇毒的瘴疠了。

阮慈淡淡道,“去玄魄门走一趟,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