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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也努力过了。”李铮有一丝自嘲,“我回国后也一直想出来工作,始终没这个勇气——大概我也只能做到坚持恋爱自由了。”

没想到李铮一直不结婚有这方面原因,曲琮有丝诧异又觉得合情合理,她有些醉了,一些话比平时更容易出口,“挺好的,你的存在是婚恋市场的希望——而且非诉这行也没什么好的,很阴暗。”

这两句话同时逗乐了李铮,他说,“干什么,你跟了个女老板还能怎么样?她又不会骚扰你。”

如果没有醉,曲琮是绝不会这样说的,因为李铮也是她的客户,她不会和客户说业务上的事,但她今天已经喝了三杯玛格丽特,确实也有些醉了,“和老板无关,就是……”

她自然不可能说是格兰德的事,也不可能点明那是纪荭,只是很粗略地对李铮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困境,“……那完全就是个□□烦,被掩盖的东西太多太多了,那样的人很危险,但是你也没办法远离她,感觉就像是你被她瞄准了,她好像要你去做一些可怕的事——但是,但是你不知道该怎么摆脱她,如果你想要继续往上走的话,你总是要免不得和她打交道的。”

曲琮有一丝困惑,她问李铮,“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

李铮若有所思,他有一丝心不在焉,过了一会才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我在国外律所也工作过两年?”

曲琮当然知道,她说,“然后你回国进了润信啊,我们当时被你用这两年叮得不轻呢——嫌我们华锦土,没见过世面,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铮大笑,只能自罚一杯逃过清算,他告诉曲琮,“其实这么说也不算错,你的疑问的确有点土——还会为此挣扎,说明你还没有做好准备,让没有做好准备的人接触到这些,就是律所制度上的不完善。”

“听起来你们海外大所一样是人性上的大逃杀。”曲琮喝口玛格丽特,她的舌尖已有一丝麻痹,对甜味反应迟钝,她不能再喝了。

“海外所的工作强度只有更高,氛围只有更可怕。”李铮不以为耻,只是平静地说,“一个新律师在经过四到五年地狱式的工作,还能留下来,还想要晋升,这只能说明他会为了钱付出很多,只有这样的人——一个又有能力又想要钱的人才会被提拔,那么你可以想象到他会为了资源做出什么事了。我在律所待的时间很短,没有实际接触过——但我听说过很多故事,有些客户的要求是很无理也很冲击道德观的,但他手里就拥有海量的资源,那你能怎么办呢?事实上,律师和金融行业是全美性骚扰最严重也最隐蔽的行业,受害人往往并不配合调查,我不知道国内怎么样,但我觉得你很幸运,至少你的老板是元黛,她是个女人——当然,黛黛也同样幸运,她有人帮助,很快就当上合伙人。”

李铮告诉曲琮,“我有很多同事都要定期去看心理医生,他们的焦虑症、强迫症已经影响到工作和生活了。”

但这并不能阻止李铮做甲方的时候对他们这些可怜的乙方飞扬跋扈。曲琮指出这一点,和李铮互相清算,很快就醉得不能再喝了——到目前为止,她都可以牢牢管住自己的嘴,也有信心自己描述的困境李铮猜不出来,但再喝下去就不好说了。

表姐已经和朋友去别处续摊,李铮的同学也早都走了,他们都有了小孩,不能回家太晚,李铮是开车来的,他坚持叫代驾送曲琮回家。“明天上午别上班了,多睡会——就说你来我们公司出外勤。”

曲琮心想她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还不知道呢,不过今晚喝了酒又多少说了点心里话,至少遮遮掩掩地把自己的处境描述了一遍,她感觉已经好多了,有时候说出口就是一种疗愈。“Ooooookay,拜拜,再见,晚安!”

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突然在李铮脸上亲一下,“你今晚很迷人!”

李铮摸着脸一阵愕然,代驾从后视镜里瞟他,咳嗽几声说,“要不,我去找个停车位?咱今晚就到这了?”

“不不,她是喝醉了。”

被这么亲一口,有点吃豆腐的嫌疑,不过李铮没生气,只是觉得很好玩,他知道曲琮确实是喝醉了,喝醉的人总是会做出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他不会多想。

——他的酒量也比曲琮好很多,只是微醺而已,现在已经过了酒劲,李铮注视她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大堂里,垂下眼想了很久,这才敲敲椅背,“开车吧,还是去约的那个地址。”

代驾发动引擎,李铮靠到椅背上想了很久,掏出手机,找到元黛的微信,给她发了几句话。

【这样说很恶俗,不过是事实——刚才我在喝酒,现在,酒后的我很想见你】

他完全就仗着自己是客户不会被拉黑,才敢这么和元黛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