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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陈路的签约合同就找过律师来审核,听说他的来意,陈路答:“那律师是曲哥帮我找的,你等等,我问问他。”

电话那头陈路安静了会,隐约传来水流声,他说话的声音也从清晰变得带有回音的模糊。

“曲哥,上回给我找的那个律师联系方式还在吧?”

水流声停下,穆于听到一句,“你就不能等会吗,我还在洗澡。”

不多时陈路的手机被曲悠然接了过去:“小于,我把那个律师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他收费是根据合同页数来定的,最低价格也是三千起步。”

穆于听到这个价格,心头顿时一紧。

该说律师这份职业果然很挣钱吗?难怪周颂臣会选这个专业,穆于一时间竟然有点羡慕。

正被穆于羡慕的周颂臣,刚停下车子。

许九章邀他到自己家中用餐,虽然还未开学,但这个假期周颂臣已经帮许九章处理了不少事物。

研究生和实习生一样,都是方便压榨的廉价劳动力。

许九章已经算是导师中比较良心的,好歹会给自己的学生一定资源。

只是周颂臣没想到,许九章上来就给他一个这样好的机会。

他问周颂臣,是否想要去A国伦大当一年的交换生,他可以给他推荐信。

许九章自己就取得了伦大法学院博士学位,还担任过港城证监会的助理董事,之后才进入柯罗法务部门任职首席执行官。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有野心有拼劲的孩子,难得可贵的是你还很聪明。有了这个去伦大当交换生的机会,对你日后留在伦大读博非常有帮助。”

他慈祥地望着周颂臣:“只是西大研究生还不够,以这样的履历你就是在柯罗法务部工作到退休,也当不了首席执行官。”

许九章将话说得很明白,周颂臣也听得很清楚。

若是他的目标是步步上爬,对方已经给他发了张走向康庄大道的入场券,全看周颂臣要不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周颂臣还未回答,恰好保姆将汤端了上来,许九章的妻子温和道:“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吧。”

许家有规矩,食不言寝不语。

之后许九章也没再问他答案,大概是等他自己回去好好考虑。

周颂臣回到家中,将导师想推荐他去A国当交换生的事情告知父母。

肖韵第一反应是:“去这么远的地方啊,那岂不是一年都回不来几次?”

周颂臣的父亲周霆却很高兴:“伦大法学院排名在全球都是名列前茅的,看来你的导师非常看重你,才会给你这个机会。”

肖韵听身为律师的周霆这样说,也意识到这是好事:“颂臣你要是想去,我们一定全力支持,留学的费用你不用太担心。”

相比父母的兴奋,周颂臣就沉稳多了:“还没开学呢,等开学再说吧。”

深夜书房里弥漫着香烟的味道,仅有的光源是桌上的台灯,照亮了周颂臣的工作区域。

即使正值假期,他也不清闲。

白日除了要忙许九章交代下来的事务,晚上他还要准备开学后学校模拟法庭的活动。

这几天他都在忙着阅读模拟法庭的案件材料,研究相关法律条文,撰写诉讼文书。

给穆于写的那份背调,花了他三天时间,每日从仅有的六小时睡眠时间中,挤出三小时来完成背调。

烟灰缸已经堆满,尚有余温的咖啡被他一饮而尽。

周颂臣坐在书桌前,双眸紧锁电脑屏幕,不时翻阅手中打印好的法律资料。

过几天他还要去跟模拟法庭团队的其他人碰面,根本没空再去棋社。

第二日醒来周颂臣就有些头疼脑胀,他不以为意,依然保持晨起健身的习惯。

到底高估了自身免疫力,等到了晚上,他就开始发烧了。

用额温枪检测后,屏幕呈现触目惊心的红色,已经烧到了四十度。

他脑袋很晕,身体也很沉。

翻出退烧药用水咽下后,周颂臣靠在床头,将额温枪上的温度拍下后发给穆于。

等待回复的过程中,周颂臣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那个梦,梦里寒风呼啸,眼前浮冰深河,河水汹涌而危险。

这时风吹散一片雪雾,雾中隐约能看到人的影子。

周颂臣往前踏了一步,他坠入河里,冰冷刺骨的河水迅速将他淹没,疼得钻骨剜心。

“嗬——”周颂臣猛地睁开眼,高烧所引起的神经痛来得凶猛,好似他此时仍身处那片冰河。

艰难地爬起来吃过止痛药后,周颂臣拿起手机。

距离他发送照片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穆于没有回复。

或许是没看见,大概是还在忙。

到底是职业棋手了,总不能像从前那样清闲。

周颂臣顺着对话框点开了头像,就在一个小时前,穆于更新了朋友圈。

他拍的是张火锅照片,桌上不少碗筷,像多人聚餐。

后面几张都是穆于和其他人的合照,他被旁人揽着,有些腼腆地冲镜头笑着,弯起的双眼透着纯粹的快乐。

直至旭日东升,一夜过去。

对话框仍是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回复。

周颂臣垂着眼睫,嘴唇被烧得干裂,面色透着病态的苍白。

他执拗地望着手机屏幕,眼眶疼痛蔓延到太阳穴,却仍然不愿放开手机。

哪怕他知道,穆于不会回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