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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因为他望着大门方向,期待穆于到来的行为过于明显,最终江莱选择放弃追究。

周颂臣听到江莱跟警察解释他们两个本就认识,试图将这个事定性为朋友之间的吵架时,他主动开口道:“我不认识她,擅自进入他人住宅行为也属于违反治安管理,要受到行政处罚。”

江莱面色变了:“周颂臣你神经病啊!想坐牢想疯了?”

周颂臣不说话,只是再次侧过头,望着大门方向。

江莱气得要命:“穆于他不会来了,不管你怎么盼怎么求,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话音刚落,江莱就害怕地抿唇,因为周颂臣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特别吓人,尤其是在她说穆于不会再回来以后。

无法抑制的怒火席卷了周颂臣的心,这段时间寻找的疲惫,无数次的失望,都变成了熊熊燃烧的怒焰。

穆于凭什么不回来?凭什么单方面切断了他们的关系?凭什么用消失的决绝手段,结束这一切?!

就算真要有一个人选择结束这段关系,那个人也该是他周颂臣!

回到公寓,周颂臣愤怒地想要清理掉关于穆于的一切,然后他才发现,穆于留在他家里的东西是那样地少。

他家来来往往过很多客人,为此他准备了许多一次性的生活用品。

穆于也属于使用一次性用品的范围里,所以他的家也从未留下关于穆于的任何痕迹。

周颂臣翻箱倒柜,只找到穆于送的那箱礼物和一双蠢得要命的水豚拖鞋。

那拖鞋被钟点工深深地收进了鞋柜深处,水豚公仔又扁又脏,灰扑扑的,就像曾经的穆于。

他用塑料袋装着那两样东西,走到楼层的垃圾桶前,高高扬起手,试图把东西砸进去。

然而十分钟后,周颂臣只是阴着脸提着那个塑料袋,将东西归回原位。

生气就好像是在意了,他不在意,当然也没必要生气。

要是给不知道鬼混到哪里去的穆于知道,他为其大动肝火,岂不是让穆于得意。

说不定哪天穆于就会突然出现在路上,然后死皮赖脸地要跟着他,仰着头向他索要不该要的感情。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夏去秋来。

终于度过了无法冷静的阶段后,周颂臣终于开始面对难以接受的现实——穆于真的走了,毫不留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甚至拉黑了他的一切联系方式。

他们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周颂臣发过去的,收获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周颂臣往上翻阅,却发现记录是那样的短,在穆于离开之前,他们已经冷战了许多回,穆于的热情也不复以往。

那些聊天记录没几页就见了底,因为周颂臣当初将两人的聊天记录毫不犹豫地删除过。

已经删除掉的聊天记录,再也找不回来了。

周颂臣开始用努力充实日常生活的方式,进行逃避,只要想起穆于,他就会让自己忙起来。

他努力学习,做好充足的准备,通过司法考试,考了四门CPA。

即便是他,为了准备这些考试也实在花费了不少精力,这成功地让他淡忘了穆于,以及穆于已经离开了十一个月零十六天的这件事。

不管穆于在或者不在,他原本的人生规划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他依然每周放假都会回家,次数频繁到肖韵都惊讶地问他,是不是学校遇到了什么事,怎么每周都回家,从前一学期都不见他回来几次。

周颂臣坐在房间里,从书桌的那扇窗户望出去,对面窗户紧闭,安安静静,不会再有灯亮起。

偶尔周颂臣骑着重机车兜风,总是会无意识地拐到那来过不知几回的棋社。

他戴耳机,却多了收听电台的习惯,有时候一些体育频道的相关消息,都会在电台里播放。

微信公众号,所有社交媒体的账号,仿佛监控到了周颂臣的心思,经常给他推送围棋相关。

周颂臣开始做围棋的死活题打发时间,他从不觉得围棋有多难,也无法从里面感觉到任何趣味,更不懂穆于怎么会因为定段失败,而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

穆于明明胆子那么小。

围棋公众号上的棋力测试题,他从入门十五级做到了7段。

闫路棋社旁边有家奶茶店,周颂臣已经将上面的奶茶种类都尝试了一遍。

收听的电台频道,换了新的主持人。

周颂臣好像已经习惯穆于不在,并且能够接受现实了。

他对那个窗户重新亮起,已经不再抱有希望了。

周颂臣决定停止下围棋这样的无聊行为,删除电台频道,不再去那家难喝到周颂臣一直怀疑怎么还没倒闭的奶茶店时,他在电视上看到了穆于的名字。

失踪了将近一年的穆于,终于出现了。

穆于从棋社慢慢走到菜市场,他娴熟又带着生活气地向摊位的叔叔阿姨微笑,被人赠予了一点小菜,会腼腆地致谢。

从菜市场到老旧的小区,红黄光晕在树荫的切割下,从穆于纤细的后颈跳动至瘦弱的腰身。

他看起来变了很多,染了头发,摘了眼镜,一双大眼携着柔软笑意。

年轻的男人亲热地凑在他耳边说话,不知是因为男人的气息,亦或是夕阳给他耳垂染了颜色。

那点浅淡的粉,尖锐地刺入了周颂臣的眼。

那一刻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死透的灰烬中,重新点了把火。

那火好似将覆在瓷上的光釉破开一般,把周颂臣惯来坚固的伪装,裂出了万千斑驳。

不知从哪招惹来的杂碎,将手按在穆于的肩膀上,凑到穆于耳边喊了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