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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清楚陆恺东瞧不起他们母子两人,男人一派斯文外表下是对底层的不屑,床上的楚杏茹对他来说不过玩物,只不过瞧着她干净,甚至情人都算不上。

人间纸碎金迷,情爱海市蜃楼。

楚杏茹不过朝生暮死的蜉蝣,在这座城市某个犄角旮旯苟活一生,带着一个拖油瓶。

而陆恺东天之骄子,人生得志,安身天子脚下,权利前仆后继攀附他。

每每被生活打压,楚杏茹就会越发怨恨陆恺东,他对他们母子的鄙夷也日渐成为楚杏茹的执念。

她从一个妙龄少女变成了一个变态,也在不知不觉中活成陆恺东的样子。

她痛恨自己儿子一无是处,游手好闲,不争气。

她对自己儿子不闻不问,就算哪天他死在某个地方她都未必会去找,而这样一个人却格外注重儿子成绩。

母子俩除了母子这个关系,其他事上就是莫不相干的陌生人,各玩各的,唯一一点联系便是学习这件事。

楚杏茹和陆南渡都不是服软性格,两人硬碰硬,经常在这件事上吵架。

陆南渡被母亲抡着酒瓶往脑门儿上砸是常事。

陆南渡一生最需被疼爱被引导的那十几年,就这样在暴力和黑暗中度过。

直到遇到江汐。

他知道被喜欢被疼爱是什么感觉,知道人和人之间也可以有那么靠近的时刻。

江汐对楚杏茹也许陌生,但楚杏茹对她并不。

她和陆南渡那点儿恋爱破事楚杏茹当年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在此之前,她更先知道的是江汐是陆家那个体弱多病的正牌少爷的朋友。陆恩笛估计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自小便生活在某个陌生女人怨恨又恶毒的视线下。

看见陆南渡和江汐在一起,后半生生活在脏污不堪暗无天日角落里的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身体里那些肮脏蛆虫蠕动着从她骨缝里爬出来。

在她眼里,这些年少幼稚的情爱都是笑话,夭折也不值得怜悯。

她和陆南渡的争吵日渐从学习这件事上转移到江汐身上。

人性有恶,常年生活在阴暗角落的人一下子便能看出人那些懦弱本性。

楚杏茹百分百确定陆家那个窝囊小少爷会掉入她这个如意算盘,只要陆南渡利用江汐威胁他,他会立马答应。

而她没想到最大的阻碍者会是自己这个蠢儿子。

争吵愈演愈烈,楚杏茹甚至开始自残。

陆南渡拿成绩单回家那天,两人再次发生争吵。

那天楚杏茹说着和以前毫无二致的话,母子的争吵陷入死循环,家具摔了一屋。

楚杏茹披头散发,仿佛一头已经发疯的恶兽。

她抡着椅子砸在陆南渡身上。

陆南渡从小不管受多少挨打也从不还手,他知道楚杏茹向来打人狠,每次却都没躲。

女人力气很大,椅子腿瞬间断裂。

陆南渡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皱了下眉。

她让陆南渡滚去京城。

女人尖声谩骂,言语恶毒肮脏,甚至开始攻击江汐。

她已经疯了。

伤害是相互的,那天的陆南渡怒目而视,平淡而冷漠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就算你死,也别想我答应。

而这句话落,争吵高潮戛然而止。

楚杏茹毫无预兆,猝不及防翻窗从高楼跳了下去。

陆南渡下意识冲过去抓住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眨眼之间,人体砸碎在水泥上。

一阵闷响,血花迸溅。

一瞬间,高楼之下尖叫声,哭喊声连成片。

陆南渡伏在窗台上,手臂来不及抓住什么,指尖微微颤抖。

她死前的声音和楼下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混成一团。

陆南渡。

我是你害死的。

是你。

……

这些事陆南渡从没跟江汐说过一分。

她浑身发冷,指尖僵硬发凉。

当年自己母亲火灾意外去世的事至今仍是她心上烙印,她难以想象陆南渡母亲这种毁灭性的报复自杀,对陆南渡影响有多大。

“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在面前死了,”梁思容看着她,“换谁都承受不住。”

她停顿了一下:“更何况那是他母亲。”

即使十几年来痛苦怨恨,可谁生下来天生对母亲没有一丝感情?

梁思容沉默了会儿,声音黯淡。

“那天过后,阿渡在他母亲房间里发现她给他留了一张银行卡,那张银行卡跟他小时候照片放在一起。”

里面存着她十几年来赚的所有钱。

那些干净不干净,都存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