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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睁眼屋内灰蒙一片,程弥就知道今天又是一个阴天。

昨晚窗帘没拉,外面无光无雨,只灰白天幕下立着几条枯枝败叶。

程弥起身离床。

行李箱摊开在地,衣服再眼花缭乱,一当上学生都是废布。

她换好校服,立在全身镜前戴耳饰时房门外传来碗筷碎裂声,然后是司惠茹的细小惊呼声。

程弥往房门抬了一眼。

自然什么都没看到,门关着。

耳饰还没戴好,她收回眼。

镜子里的人颈项一条小钻细链,红唇没沾半分口红,却红艳到晃人眼。

拉门出去时司惠茹正蹲在地上收拾残局,白粥四淌,热气烧红她十指。

程弥走过去帮她收拾,司惠茹见状立马拦住她,不让。

“阿姨来就好,收拾一下就好了。桌上早饭还热着呢,你快去吃饭,吃完好早点去学校。”

抬脸程弥才发现她脸色不好。

竟然比昨晚起夜时还糟糕,唇色苍白,眼挂黑眼圈,眼底更是疲惫浓重。

程弥猜大概是昨晚噩梦作祟。

司惠茹说:“肚子饿了一个晚上了,快去喝点粥暖暖胃。”

程弥没多问,点点头:“嗯。”

又示意她手上:“您小心点,烫手。”

经她提醒司惠茹才惊觉手背通红热辣,忙起身放到龙头下冲洗,还不忘连声跟程弥说谢谢。

程弥没说什么,礼貌的人礼貌这个习性是改不掉的。

她回到桌边,桌上只有一只碗。

清粥小菜,司惠茹给她盛的。

司庭衍那份不见影。

程弥往司庭衍房门看了一眼。

司惠茹正好收拾好端新碗回到桌边,看程弥这一时停顿以为她是不喜欢喝粥,语气有点歉疚:“不知道白粥你喜不喜欢吃。因为小衍今天起床有点不舒服,又急着去学校,就弄得比较清淡。白粥是会吃不惯的,阿姨现在给你下碗面吃。”

去学校了?

后面司惠茹都没多在意,只对她笑下:“不用,挺喜欢的。”

又随口问句:“这么早去学校做什么?”

司惠茹有点苦恼:“值日,排到他去校门口查校卡,是学校安排那些成绩好的去干这些。我让小衍跟老师说一下他情况特殊,能不能不让他去,这孩子没去说。”

懂了,不想被差别对待。

程弥没再问,坐下用早饭。

吃完早饭临出门前,客厅矮几上司惠茹手机铃声大响。

程弥没刻意去听,关门前却仍是听到司惠茹回应黎烨衡担心她昨晚睡眠的只言片语。

门彻底关上,她手在门把上稍停顿一下,没再停留,下楼。

——

临近校门口时早已人头熙攘,隔着重重人影,程弥仍是大老远就认出了司庭衍。

可能不怪她视力好。

应该怪司庭衍这人五官确实拔尖。

周围逢人都在着急忙慌掏铭牌,看这阵仗程弥才想起自己也没戴铭牌。

她指尖探进单肩包侧边,里面是空的。

摸去另外一边,同样结果,空无一物。

昨天除了学校她只去过两个地方,家里,还有杂志工作室,大概是掉这两个地方了。

不像周围忘带铭牌鬼哭狼嚎那伙,程弥倒算坦然。

校门口不止一个学生执勤,程弥却目标明确往一个方向走。

大概六七米距离的时候,她视线和司庭衍碰上。

司庭衍站在校门口,长袖校服整洁规矩穿在身上,垂在身侧的手拿着记名硬板夹。

人影错开又重叠,再次无遮挡时司庭衍已经没在看她。

程弥走过去,最后停在他面前。

没等他发问,她自己告知:“高三四班,程弥。”

平常到像在问他今天天气怎样。

司庭衍旁边一个眼镜男同学,镜片瓶底厚,长相有些成熟。跟他一比,司庭衍五官竟然显出几分幼感。

再加上他底子病弱,谁都很难不动点可怜心思。

但这丝惹人怜爱被他自身那冷淡气场消磨得一干二净。

却意外不少女生好他这口,据程弥了解,喜欢司庭衍的女生跟喜欢他哥厉执禹的不相上下。

都很多。

自报家门后司庭衍注视她一瞬。

程弥故意逗他:“知道怎么写吗?”

这时旁边眼镜男插进他们对话,他大概以为司庭衍真不知道程弥名字,在旁提醒道:“就那个禾字旁程,然后弥漫的弥。”

话没说完,司庭衍已经冷漠垂眸记程弥名字。

眼镜男说完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平时没少听论坛八卦,不同班级不同年级,更没交集,认识程弥当然只能是道听途说。

而且跟司庭衍说完直接被忽视了,更是让他尴尬,悻悻摸了摸鼻子。

反倒程弥不怎么计较,还对他友好笑了一下。

程弥回头司庭衍还在写她名字,却不知为何程弥感觉他有哪里不一样。

没来得及深想,注意力已经被记名纸最顶上那个名字吸引走。

是司庭衍记的,字迹自然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但那个名字更让程弥熟悉。

——高二(一)班,司庭衍。

她惊讶同时看向司庭衍校服外套。

他竟然真没戴铭牌。

作为值勤生,大可以跟人借一个装装样子,毕竟值勤生带头破坏纪律有违校风校纪。

司庭衍倒好,半点面子不做,直接把自己名字记上了,然后记完站在这里继续记别人。

难怪旁边拉着一帮学生训话的教导主任今天早上嗓门都大了几分贝。

奉高这方面一向查得严,没穿校服没戴铭牌不止记名这么简单,惩罚还在后面等着。

后头有个没戴铭牌想浑水摸鱼进校门的,被教导主任一个眼尖抓住推上来。

程弥让位,站去旁边那庞大队伍里。

不多时熬到早读铃声响,校门口学生变得稀稀拉拉。

问题学生总拖到这个点再踩上门,一连好几拨,教导主任喉咙骂到哑,转头又对他们唾沫横飞。

没什么人了,司庭衍把记名板交给旁边另一位值勤生同学,站进最前排。

程弥只能看到他后脑勺。

以为不会再有人来时,却意外看到一个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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