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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李心玉伸手在裴漠眼前晃了晃,问道:“我教训了他,他这一辈子都不敢肖想我了,你不开心么?”

裴漠将她乱动的手包在掌心,想了想,又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她:“心玉,下个月我们将有一场硬战。”

“是啊,怎么了?”

“朝中任何一位武将站错了队,都有可能影响最终的结局。”

李心玉还未反应过来,傻乎乎道:“所以呢?”

裴漠只是看着她笑。

李心玉瞬间懂了,嘴角的笑意荡然无存。愣了半晌,她眨眨眼颤声道:“你是说,万一郭萧对此事怀恨在心,将来韦庆国兵变,他可能临阵倒戈……”

“虽然郭忠从未有过不臣之心,但此人心胸比较狭隘,还是小心些好。”见李心玉一脸僵硬,裴漠心软了软,安抚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郭忠还是很有大局意识的,不一定会记恨你。”

“你怎么不早说!”李心玉按住裴漠的肩猛摇,抓狂道,“现在我人也讥讽过了,打也打过了,怎么办!”

“是我的错,我该早来一天的,你就不会打他了。” 裴漠一把抱住她,低声安慰道:“下次记得不要亲自动手,找个人用麻掉往他头上一套,拖到僻静之处悄悄行事,这样既解了恨,他亦不知仇家是谁。”

裴漠孜孜不倦地传授经验。

李心玉翻着白眼,一脸生无可恋道:“接下来我该怎么办?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么?”

裴漠忍笑:“自然有余地。”

于是第二日清晨,长安武安侯府内。

额角和鼻尖贴着膏药的郭萧伸着懒腰起床,路过前庭,忽见太子和襄阳公主提着药材干货等物亲自登门拜访。

郭萧懒腰伸到一半,僵住,宛若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可李心玉的笑脸非但没消失,反而凑得更近了些,朝他吟吟招手道:“哎呀世子,早啊!”

额角仿佛隐隐作痛起来,郭萧又想起昨天被这混世小魔头冷言讥讽、暴力相对的恐惧,俊脸一下变得煞白,当即拔腿就逃!

这都是后话不提。

且说裴漠从清欢殿后门溜出,绕到掖庭宫,重新出现在韦庆国派来的几名眼线的视线中。

那几名眼线见他从掖庭宫消失了个把时辰,又再次出现,只以为他与裴家三娘子促膝长谈去了,并未多想。

裴漠戴好头盔,假装没发现跟在暗处眼线。

出了宫墙,裴漠拐到僻静之处,从砖块下摸出事先藏好的衣物,换下禁卫铠甲,又恢复了长安少侠的打扮。

打扮齐整,裴漠到了长安大街。路过勾栏瓦肆,他情不自禁停了脚步,若有所思。

下唇还有些微麻,裴漠伸手摸了摸唇上的伤口,血已经不流了,但伤口还是很新鲜,且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是自己咬破的。

就这么贸然回去,韦庆国一定会对他嘴上的伤口起疑。

耳畔淫词艳曲不绝,想了想,裴漠下定决心抬脚,走入一幢莺歌燕舞的勾栏院中。

“郎君想听什么?”娇艳的歌姬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少年郎,当即心下大喜,抱着琵琶软软贴近,吐气如兰。

裴漠不为所动,不带一丝情感道:“离我一丈远。”

“郎君……”

歌姬还欲贴身向前,冷不防对上裴漠的眼睛。

那样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如同寒冰凝成,没有一丝温度。欢乐场里摸滚打爬的人,哪能看不懂眼色?

即便是再垂涎裴漠的美色,歌姬也知他是个不好惹的肃杀之人,当即不敢再靠近,弱弱地缩到一丈开外的屏风后坐好。

一个时辰后,韩国公府邸。

密室内,韦庆国在香炉中插上三支线香,状似无意地问道:“他在掖庭宫呆了一个时辰?”

一名黑衣人跪在地上,答道:“他进了掖庭宫便没了踪迹,但属下几人守在各个方位,确定他不曾去过别的宫殿,应只是在掖庭宫内呆了一个时辰。”

“唔。”韦庆国对着画卷上的姜妃拜了拜,“然后呢?不曾见过李心玉?”

“他从掖庭宫出来,便直接出了宫,没去过别处。”

“出宫后呢?有没有见过其他人?”

“他出宫后便拐到槐花巷口换回了普通的衣裳,然后进了长安市集,去了……”说到此,黑衣人吞吞吐吐起来。

韦庆国目光一寒,沉声道:“去了何处?快说!”

“去了勾栏院,点了醉香楼的一名歌妓进房,闹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说完,黑衣人又小声补充道,“嘴都被咬破了。”

没想到是这么件事,韦庆国眸中的寒霜消散,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些,一瘸一拐地挪到椅子上坐下,哼道:“终归是血气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