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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炎并未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用意,依旧是那副冷酷的样子,侧对着她道:“回去罢。”

“……嗯。”纪初桃呼出一口白气,轻声应允。

薄薄的雪覆盖了京都的屋檐,也掩藏着二人的心事。

祁炎送纪初桃上了马车,他自个儿却没打算上去,只低沉道:“殿下先回府。”

“那你呢?”纪初桃有些疑惑,保持着上车的姿势顿足回首。

阑珊的灯火下,苍雪映着红颜,纤腰一抹,还是这般楚楚动人。

祁炎站在一丈开外,风雅的锦袍与雪同色,微哑道:“忽然想起有些私事,须得去处理。”

纪初桃知道这只是他的借口,但并未阻止,只颔首道:“那……你早些回来。”

不同行也好,纪初桃需要时间来镇定心神,复盘方才发生的那场“交锋”。

马车里有手炉和暖香,锦貂披风的存在便显得有些多余。纪初桃轻轻解了那件不合身的宽大披风,团了团抱在怀里,望着小案上缱绻的纱灯出神。

一刻钟前,最后一朵烟花落下,祁炎身上镀着浅红的一道光边,俯下身对她低语:

“臣很好奇,殿下的背后,究竟是哪位高人在出谋划策呢?”

“啊!”马车摇晃,纪初桃将脸埋在锦貂毛之中,发出一声难为情的低呼。

原来,祁炎什么都猜到了……

太可怕了,他如何知晓的?自己的这些“手段”在他面前定是如儿戏般,一眼就能看透罢?

亏自己还不知恬耻地去握他的手,满心以为这招“反客为主”定能扳回一局,让他看到长公主的厉害之处。

可是他……他浑身硬得像块石头似的,根本就不为所动,甚至还能将她的情绪操弄于鼓掌!

若是二姐知晓她今夜“落败”,定会很失望罢?

二姐能轻而易举掌控男人的那些手段,放在祁炎身上,怎么就不管用了呢?

回想起方才被祁炎死死压制住的气场,纪初桃又羞怯又不甘,拍了拍燥热的脸颊打起精神,心道:没关系,今夜失败了,以后还有机会。

下一次,绝对不能再临阵怯场,绝对不!

纪初桃抱紧了怀中的披风,暗自下定决心。

……

坊门下的积雪落下,噗地一声砸在祁炎的脚边。

他目送着纪初桃的马车远去,缓缓吐出些许燥热的气息。

夜已深了,街头的灯笼将尽未尽,像是渴睡的眼。微冷的风拂过,带来一股极淡的浅香,祁炎嗅了嗅袖口,那里有在纪初桃身上沾染的味道,奶香奶香的,很好闻。

明明已经解了披风,可还是很热。祁炎皱眉脱下外袍搭在手中,抬手松了松两片交叠衣襟,几度深呼吸,强迫混乱的思绪恢复冷静。

定神,他微微侧首,余光瞥向身后的铺子。

从一开始,他便察觉十丈开外的铺子后,有人在鬼鬼祟祟地跟着他。

解决他们耽搁了些时间,幽静的小巷里,祁炎看着被手刀劈晕的两名黑衣人,伸指挑起他们衣裳的下摆,果然在腰间看到了两枚军中才有的令牌。

他擦了擦手起身,将黑衣人露在巷口外的脚往里踢了踢,这才踩着薄薄的积雪,朝与宋元白约定的酒楼走去。

二更天的梆子声沿街敲过,厢房中,宋元白打着哈欠正昏昏欲睡之时,祁炎推门进来了。

这次,他倒没有翻窗。只是天寒地冻的雪夜,他却臂上搭着外袍,只穿了件雪色的中衣便走了进来,一身寒气。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我那百两银子一件的锦貂披风呢?”宋元白傻眼地看着他略微凌乱的单薄衣裳,而后想到什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祁炎反手带上门,自顾自在案几旁坐下,沏了一杯酒。

“算了,衣裳不重要。史局的预测还真准,没白浪费我那两车烟花。”宋元白抻了抻腰坐在祁炎对面,身子前倾,迫不及待地问道,“今晚的计划进展如何?看你这副尊荣,该不会是……”

祁炎斟酒的动作一顿,仿佛又闻到了指尖淡淡的女儿香。

“顺利。”祁炎望着酒盏冷冽道。

酒水中荡漾着粼粼的灯光,像极了她那双因慌乱而微微闪烁的水杏眼。

捕捉到他那片刻的失神,宋元白一愣,敛了笑意。

他看了眼祁炎的耳根,露出一个狐疑的眼神:“……真的?”

祁炎别过眼,侧颜依旧冷峻,淡淡道:“一切皆在掌控之内。”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个鬼啊!!!

宋元白恨不能揪住这人的衣襟猛烈摇晃,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句:“那你在脸红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