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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无极门尚且繁荣, 而你在修真界遇到的无极门,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门人了。那人甚至连筑基都未能筑成。这说明……”

“无极门经历了繁荣鼎盛,到消亡的历程。”乌晶晶喃喃接声, “是这样吗?”

隋离:“嗯。”

他顿了下, 接着道:“我们若是将花缘镜只看作一个媒介。”

“媒介?”

“嗯, 通往某一段历史碎片的媒介。”

乌晶晶小声道:“你的意思是……雪国应该是存在于千年前的某一段真实的历史里吗?”

隋离:“不错。”“进入花缘镜, 会去往无数个不同的小世界。这些小世界,兴许正是截取自漫漫历史长河中,随意的那么一小片。”

乌晶晶还是有些发愁。

“那……那也不过是证明, 辛敖是生活在千年前的人。我们回到修真界中,与他也相隔着千年呀!”乌晶晶眉眼又耷拉了下来,小声道:“他已经死在千年前了。”

这样想着,倒是更觉得伤心了。

好像这只是一段注定留不住的历史的光影。

“我想过很多办法。扣留花缘镜, 以便我们随时进出雪国,那依旧改变不了他是凡人的事实。用上古神器, 将那段历史偷走,那我们和他依然还是两个世界的人。”隋离顿了下,语气放得很缓, “后来我想到……我们大可寻到他的坟前。”

乌晶晶不大喜欢听“坟前”两个字,可她还是忍住了, 继续往下听。

“招魂。”隋离道。

“有一法门, 招魂、塑骨, 形同活死人。外表与常人无异。”隋离说到这里又顿住了。

乌晶晶呆了呆, 也觉得这法门听着不太正道。

像是……邪修们喜好的。

“罢了。……此法只是让本该死去的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正常人。实际他并非活人。他再也尝不到食物的甘甜与酸苦, 他不必入眠, 不必呼吸……这不是人。”隋离沉声道。

“还有别的办法吗?”乌晶晶的眉眼再度往下耷了耷。

“还有一法, ……人死后该去往冥界,若破开冥界,也许会见到他。也许……他又投胎转世,成为另一个人了。此法远不如招魂。因为修真界中众人,从未有人见过冥界。”隋离语气沉沉。

也就是说……只剩下招魂塑骨了。

乌晶晶顿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蔫道:“你是正道弟子,若是行邪修的法门,也不大好是不是?”

隋离却突地道:“正邪有何分别?”

乌晶晶歪头疑惑地看了看他,总觉得隋离进了花缘镜后,好像有了不一样的体会。

乌晶晶趴在他的膝头,叹气道:“再想想罢。”

不过小妖怪纵使不够聪明,也知晓要将辛敖带出去是一件极难的事。否则花缘镜的三千世界不是早乱了套啦?

他不是花缘镜随手捏出来的一个虚假的人。

而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

大抵……已经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了罢?

“你二人又悄悄背着寡人作什么呢?”辛敖大步跨进门来,不快地道,“连饭也不吃了?”

乌晶晶听见他的声音,便没由来的浮动起一分心虚。

她慌忙从隋离膝上抬起脸,低低唤了声:“父亲。”

辛敖觉得她语气听着不大对。

等走近了,再瞧她眼眶微红,便更觉得不大对了。

“怎么?辛离惹你生气了?”辛敖口中说着这话,语气却是带了三分笑意。

他深知以辛离那个聪明的脑子,怎么可能惹帝姬生气?

他得罪帝姬的可能性还大一点!

辛敖一撩衣袍,在他们跟前坐下来,道:“还是近来太累了?”

乌晶晶动了动唇,只指着隋离的手腕道:“他瘦了。”

辛敖恍然大悟。

原来是怕辛离病死了。

可此法……无解啊。

辛敖叹气:“那无极门歪门邪道一向多,也不知有没有法子能改一改辛离的身躯。”

隋离缓缓道:“无妨。不必活那样久。”

“说的什么屁话?!”辛敖当即暴怒地斥了一声,随即他又缓和了语气,“你们……不会想的是,等寡人老了的时候,就和寡人一块儿死吧?”

这猜测很荒唐。

但辛敖又觉得很有可能。

想想吧,有点高兴,但又有点不高兴。

反正这是说明,他的孩子都很爱他。

他们离不开他。

辛敖整了整神色,难得摆出慈父的姿态,语重心长地道:“你还是要活长一些的,别老子还没死,你就死了。那帝姬的眼睛不得哭瞎?”

隋离:“嗯。”

辛敖听他应得十分乖巧,一时禁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辛离这小子平日里只是看着乖,实则是有些反骨在的。今日怎么这么乖觉?

他再转头看乌晶晶。

帝姬也眼巴巴地望着他。

眼底透出点亲近留念。

辛敖觉得怪。

太怪了。

他一琢磨,哦,难道是因为叫太卜择了吉日后,他们怕以后成了婚,因为于礼不合,就不在宫中住了?怕想他是吧?

辛敖咂咂嘴,又觉得有点高兴。

不过又觉得这俩小孩儿太傻了。

哈哈,难得辛离比他蠢!

辛敖拍了拍隋离的肩,沉声道:“怕离开寡人是吧?”

乌晶晶身形一僵,难道他猜到啦?

不应当啊……

辛敖一笑:“你们瞧寡人何时遵循过那些劳什子的规矩?等你们成了婚,到时候还是一样要住在王宫。哪里会离开我呢?辛离便搬到白虎殿来。到时候离着寡人也更近了。”

辛敖高兴地说着。

乌晶晶却险些绷不住又掉两颗泪珠子。

最后还是隋离应了声:“嗯。”

“走吧,去吃饭。你们两个真想要饿死啊?”辛敖站起身,顺势把乌晶晶从隋离膝上拎了起来。

辛敖有点酸。

帝姬小时候都是趴他膝盖上呢。

不过想到辛离现在也很爱他。

辛敖也就没那么酸了。

唉,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隋离很快也一同起了身。

他们一起去用了饭。

辛敖还要忙着去处理政务,他站起身,道:“下午辛离不用随我去了,好生歇息吧。”

隋离点头,也没有拒绝他。

这厢辛敖跨出门去,面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他想了很多可能。

但他还是觉得,帝姬与辛离有事瞒着他。

而且……是一桩大事。

这事恐怕……还与他有关。

这厢乌晶晶歪头看隋离:“咱们还接着想法子吗?”

隋离望着辛敖离去的方向,道:“他应当有所察觉了。”

乌晶晶一呆:“察觉什么?”

隋离抚了抚乌晶晶的面颊:“你的难过都快要从眼眶里流出来变成江河了,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乌晶晶蔫了蔫,便更觉得难过了。

也许等他们消失那一日,辛敖才会惊觉今日他们为何会这般。然后那时候,辛敖会不会难过呢?

乌晶晶想了又想,禁不住出声道:“我们不如……”

隋离几乎与她一同开口:“我们将这件事告诉他罢。”

嗯。

想得一样!

但是……乌晶晶又揪住了隋离的袖子:“能说吗?”

“父亲行事粗鲁,实则在你我的事上,分外心细。与其将来叫他痛苦疑惑于我们为何突然消失,不如告知他事情本来的原委。”

现在已经不再是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总要担心别人以为他们是怪物了。

乌晶晶抿了下唇:“我是说,花缘镜……会不会不许我们说这样的话?”

隋离:“试试。交给我。”

乌晶晶点了点头。隋离向来是值得被倚靠的。很多事他好像都能做到。

另一厢的辛敖还在担忧于,要怎么才能从这二人口中挖出真话来。

辛离心思重,城府深。辛敖都自觉,两个他还不一定有一个辛离的城府深。哦,当然那也可能应该是叫做脑子好使。

反正从辛离这里是挖不出什么来的。

帝姬呢?

天真烂漫,倒是好套话一些。

但辛离若是嘱咐了她,她就定然守口如瓶。

辛敖发愁了半日。

等熟练地处理完手头的政务,他也才惊觉,自己好像愈来愈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虽说如今提到政务头疼还是一样头疼,但处理起来也有几分游刃有余了。

他站起身,转念一想。

对啊。

寡人是皇帝!还是他们的父亲!

寡人可以当面逼问他们二人究竟怎么一回事啊!

辛敖当即也不发愁了,迈步如飞,直冲着白虎殿而去。

白虎殿里已经点起了烛火。

辛敖一进门,便见帝姬二人端坐在桌案前,像是……在等他?

气氛登时便显得有些肃穆了起来。

辛敖心里一凌。

寡人还未逼问他们呢,他们这般模样倒像是要逼问寡人一样。难不成还是为前朝的事?不不,帝姬既然不提了,那便说明那些事过去了。

辛敖走过去,当即摆出父亲的凶悍姿态,踢了踢他们的屁股:“坐下去,让你爹坐上头。”

乌晶晶面颊鼓了鼓,还是乖乖往下挪了挪。

辛敖便如愿坐在了二人中间。

不过他心更沉了。

帝姬这么听话,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有一件事,极为重大,思前想后,决定告知父亲。”隋离起了个头。

辛敖面色一肃:“说吧。”

他还是很高兴的。

他们竟然要主动告知他!

果真是事事都离不开父亲吧?

“我们本是修真界中的修士。”

“……哈,哈哈!”辛敖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等目光一转,触及到乌晶晶二人严肃的眸子,辛敖的笑容顿住,再慢慢收敛,消失殆尽。

“你们……接着说。”辛敖沉声道。

隋离将所有经历,都一一与辛敖说了。

辛敖面色沉沉,半晌都没有再开口。

乌晶晶乖乖趴在一旁,望着辛敖的模样,心下禁不住又开始担心另一件事了。

唔。

辛敖不会觉得,他们对他的感情不够真诚吧?

哎,总之烦恼的事真是太多了。

就在乌晶晶禁不住要叹气的时候。

辛敖蓦地道:“那个所谓金禅宗为何要害帝姬?”

隋离一怔,随即仔细与他说了。

辛敖盯着隋离:“哦,原来还算是你惹的祸。”

隋离:“……是。”

辛敖又问他:“你在那个什么修真界中,可有亲人?”

隋离:“只有师长同门。”

辛敖看向乌晶晶。

乌晶晶忙道:“本该有的,我是从蛋里孵出来的。可是孵我的那个人……最后把我赶走了。就没有了。”

她又嘀嘀咕咕地说了自己的侍女阿俏。

还有后来交的朋友无相子,连同戈夜星,伏羲宗的阳十、阳九,她都提到了。

辛敖倒也耐心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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