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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头发还是湿的,且先烘一烘。”宫人也知晓她身子骨弱,便扶着她到了椅子旁坐下,然后几个一并给她擦头发、烘头发。

晋朔帝仍站在帐子外。

怀远将军时刻留心着晋朔帝,见状不由暗暗疑惑。陛下怎么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厢晋朔帝点了个宫女:“进去问问。”

那宫女应了声,一掀帘子,便见着了钟念月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陛下,姑娘更衣已毕了。”

孟公公忙伸手为晋朔帝掀起帘子,晋朔帝转身就走了进去,口中还道:“传话下去,今日仪式便不必举行了。叫几个得力的,另打些山鸡,煲一罐子汤。”

“是!”

晋朔帝抬眸,走近。

钟念月却没扭头看他,而是望着帐子上映出的影子,忍不住笑着大声道:“祁均阳你是不是傻?在外头蹲着作什么?”

锦山侯慌慌忙忙站起来:“念念你怎么晓得我在外头?”

“帐子上都有你的影子了。”

“念念怎么从影子认出我的?”锦山侯高高兴兴地问。

“你脖子上围了那一圈儿,旁人可没有。”

锦山侯便更高兴了,隔着帐子都能听见他憨憨的笑声。

晋朔帝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盯着那影子又多端详了片刻功夫。

随即他道:“去,将锦山侯送回帐子里去,夜深天冷,恐他冻住了。”

立马便有小太监领命去了。

钟念月这才扭过头,瞧了瞧晋朔帝。

“疼不疼?”晋朔帝低声问。

“尚可。就是觉得腰酸。”说罢,钟念月便抵着那椅子扶手,向后仰了仰,像是想要将腰弯一弯,缓解一下不适。

晋朔帝却是看得眼皮一跳。

她那腰柔软得很。

一折下去,便似那易摧折的花。

晋朔帝想也不想便又伸出手去,托住了她的背:“当心摔下来。”

钟念月:“陛下别动。”

晋朔帝站定了,低头垂眸去看她:“嗯?”

钟念月仍旧仰着头,方才被热气蒸腾过的面容,这会儿好似飘着几朵红霞,更衬得唇红齿白,说不出的娇美。

她道:“陛下便这样扶着,我下下腰就舒服了。”

晋朔帝:“……”

一旁的宫人俱都哭笑不得。

敢拿陛下当桩子的,真是独这一份儿了。

钟念月下了好一会儿的腰,这才觉得舒坦多了。她直起身来喃喃道:“我感觉自己把血都逼回去了一点……”

晋朔帝嘴角噙了一丝笑意,也有了一分哭笑不得。

“要是有个水煮毛血旺便好了,给我补补血。”钟念月喃喃自语了一句。

毛血旺自然是没有的。

不过孟公公却为她带来了一罐子鸡汤,一碗鱼羹。

钟念月一口气吃了大半,登时浑身都暖和了。

她扭头问宫人:“我帐子里的新披风取来了么?”

宫人正要出声。

晋朔帝念头一动,他出声道:“孟胜,将朕那条玄色披风取来。”

孟公公应声,忙取了来。

“裹好了再出去。”晋朔帝道。

那披风带了一圈儿毛边,分外厚重,一穿上身……

钟念月拎了拎披风摆:“……都掉地上了。”

晋朔帝起身:“无妨。”

说罢,他抬手将披风领子为她系得更紧了些。

钟念月:“好了罢?”

晋朔帝:“嗯。”

钟念月拍拍屁股就走:“那我回帐子里了,今日定是瞧不见鹰了。……对了,孟公公,朱家姑娘来了么?我今日怎么没见着她?”

孟公公讶异道:“奴婢也不知,一会儿奴婢替你去问一问?”

钟念月摇摇头:“罢了罢了。她兴许是同姐妹长辈一起来的。”

钟念月说罢便钻出帐子,也未多看晋朔帝两眼。

当真是用完便扔了。

晋朔帝却也不拦她,一会儿还有大臣要来他帐子里,恐怕搅得她睡不安稳。

帐子外,不少人都嗅见了食物的香气。

高淑儿等人从岸边回来,正饥肠辘辘,不由走近了。只是见熬煮的人,着的乃是宫中的服饰,这才不敢贸然开口。

不多时长公主也缓缓走近了,见那瓦罐里,足盛有半罐的汤。她低声问:“不该是做烤肉熏肉么?怎么还熬了什么东西?”

几个宫人应道:“是,是熬了鸡汤。”

长公主一笑:“倒是新鲜,不如分我些。”

宫人们对视一眼,为难道:“奴婢不敢。”

长公主愣了愣:“怎么?难不成是给陛下熬的?”

“……是、是。”

长公主面色古怪了一瞬。

红枣枸杞当归……晋朔帝身体一向强健,何时也喝起这等女人爱喝的东西来了?

……

晋朔帝虽然离了宫,政务却仍带在手边,如此一直忙到了子时。

此时帐外的声音也渐渐都低了下去。

宫人伺候着他洗漱更衣,方才睡下。

只是被子方才一盖上来,他便嗅着了一点香气。

晋朔帝突然睁开了眼。

宫人惊了一跳,怯声道:“陛下?”

半晌,晋朔帝方才道:“无事。”

只是当夜他便做了个梦。

梦见似是仍在清水县时,他带着小姑娘坐在马车中,缓缓朝县城行去。

他伸手去抱。

却是抱了个空。

原本丝毫不觉的晋朔帝,脑中方才又涌现了那个念头。……他捂在掌心,年年日日陪在身侧的宝贝,长大了,已经不在他怀中安分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