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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一回,从此再无可能拔了她的羽翼。

因而,这回事必成!

她们却是不知。

先有宣平侯世子撞死一事,再有周家被抄,后头又光明正大无一人阻拦地下了立后圣旨……

多数大臣们正暗暗掂量着晋朔帝心下的底线,又哪里敢胡来呢?

于是当街告状的事一报上去,对上头的人来说,哪里像是什么要建功立业的大好事呢?

那叫烫手山芋!

哪怕有些人心里头再不愿意钟念月做皇后,那也觉得这是个烫手山芋。

陛下正是拿人当心尖尖的时候。

你从前见过这般阵仗吗?

不曾啊!

所以这事不管真假,第一个接手的人,那将来都是个死的命。

于是一干人坐在一块儿,小会都开了三四回了。白日里愁眉苦脸,晚上回了家也夜不能寐。

这事也就迟迟没有在京中捅开来。

这厢钟念月方才与父母说了此事。

可把万氏气了个好歹。

钟大人连声哄着妻子,钟念月倒也插不进去了。

她无奈地与钟随安对视了一眼。

钟随安道:“此事你就莫要管了,我与父亲会想法子。算不得什么大事。”

钟念月问他:“你不觉得此事是背后的人冲我而来引起的么?”

钟随安皱眉道:“若是如此,此人其心可诛。”

钟念月失笑:“哥哥不怪我?”

钟随安道:“不怪。”

钟念月心道。

若是这话也能叫原身听见就好了。

钟念月眨了眨眼,问:“我记得早年哥哥与我关系还不亲近,为何后来又好了呢?”

钟随安尴尬垂眸,道:“那时,那时受父亲教养,心中不喜懒惫之人。兼之你那时一心只有太子,也未曾真将我当做哥哥。我……到底还是我小气了。”

钟念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心中暗暗嘀咕,希望原身若有来世,便摆脱一心沉溺进情爱的既定命运罢,且不要再去给男女主做什么爱情路上的炮灰了。

钟随安轻拍了下钟念月的肩,道:“多谢念念,……后来还愿赠我礼物。”

他后来才觉得自己还远不及妹妹心胸宽大。

是她先迈出了那一步。

他们方才修复了关系。

钟念月歪头笑了下。

她心道,你瞧,这钟家上下如今正好着呢。又怎么能还叫原着中太子的那般举动得逞呢?

钟家不会垮。

钟家只会越来越好。

此时有小厮淋着雨快步跑来,连撑伞也顾不上。

他气喘吁吁道:“宫里,宫里请姑娘……”

“谁请?”钟随安皱眉问。

“太后。”

钟随安抿了下唇:“你如今还只是钟家姑娘,手中没有半分权力,拒绝不得太后。念念,你且去,我去寻陛下。”

钟念月摇头道:“怕什么?太后兴许是要拉拢我呢。”

比如许个什么,我替你度过此次难关,日后你便要听我的话云云。

太后等今日没准儿等了很久了。

钟念月咂咂嘴,痛快地上了马车。

果真如她想的那样。

等到了太后宫中,太后命人为她垫了凳子,端了热茶,开口便是:“哀家听闻近来朝中有些风声,竟是议论你那外祖父的……”

钟念月还似娇憨天真少女一般,懒洋洋地倚着椅子道:“有什么妨碍呢?”

太后噎了噎:“你年纪轻,还不知其中的水深。”

钟念月眼眸一转,托着茶碗抿了一口,抬起头来,双眸如星子,唇色淡粉浮动着莹莹光华,她道:“水深也无妨啊,陛下自会背着我趟过去的。”

太后都不知,她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了。

这般天真性情,一心只依赖着晋朔帝……

太后心下又着实不是滋味儿了一回。

但她还是接着出声道:“陛下是皇上,他要重制衡之道,要臣民为重,君为轻……”

钟念月还是懒洋洋的:“嗯。我知晓啊。但我信陛下。”

太后实在是忍不住将将要讥笑出声了。

她勉力地从喉中挤出声音来:“何时都信吗?”

钟念月:“嗯,何时都信。”

太后:“……”

她原先想着,如这般天真之人,当是最好掌控不过。要将晋朔帝的后宫搅个一塌糊涂也非难事。偏偏这越天真的人,竟也越加的一根筋!怎么说也说不通!横竖一颗心都只在晋朔帝的身上。

此时只听得殿外低低道了一声:“劳烦太后忧心了。”

晋朔帝缓缓走进来。

宫人们当下跪了一地。

太后已有许久许久许久不曾见他了。

一时还有些恍惚。

上回都不曾踏足,今个儿倒是新鲜,却为了这钟家姑娘来了……

她低头瞧了一眼钟念月。

哦。

更新鲜的便是,一来还听见这钟家姑娘表心意。

太后按了按额角。

只觉得头昏,也疼,连带着浑身都疼了起来。

她今个儿请了钟念月进来,倒好似只给人家提供了个心意相通的地方……好哇!

“陛下怎么来了?我正觉得无聊呢。”钟念月转头道。

她是不怕往太后身上扎刀子的。

太后勉强笑了下:“怎么会无聊呢?”

钟念月只望着晋朔帝,头也不回地道:“太后娘娘到底是年岁大了些,又只爱些佛不佛经的。又总说些听不懂的话。坐在这里便觉得枯燥了。”

她倚着椅子,懒洋洋地朝晋朔帝伸出手:“陛下是来接我回去玩的么?”

外头雨大。

虽说撑了伞,但晋朔帝身上到底还是有些地方淋湿了。

他脸颊旁的发丝便紧贴住了面容,使得那张俊美淡漠的面容,多了几分入世的味道。

再瞧领子紧贴住他的喉结。

湿得都有些透了。

多的是几分入世的情欲。

钟念月轻轻眨着眼心道。

此时晋朔帝低低应了声,大步走到她的跟前。

突地弯下了腰去,道:“外头雨大水深,朕背你罢。”

钟念月:“好啊好啊。”

她趴上了他的背,牢牢骑住了他的腰。

钟念月也不行礼,也不回头,只慢悠悠地道:“太后,我们便要走了。”

太后沉默不语。

她的眼皮重新耷拉了下去,但目光却紧盯着他们的身影。

她眼看着晋朔帝当真背着钟念月跨出门去,再走入雨中。

孟公公在一旁撑着伞。

上回见钟念月,单听她叙述,太后便心中有不甘。

怎么也想不通,晋朔帝这样的人,怎能得到这般的女子呢?

而这回,却是亲眼所见。

远比言语间更要叫她郁郁不甘。

她突地想起来很早很早以前,定王身死。

她讥讽当时的晋朔帝,残害手足、不尊生母,是个城府极深、手腕可怕之人,将来身边无一人能与之同路。

若是钟念月听了她的话。

便要忍不住道。

是无人同路啊。

我这不在他背上呢吗?可太爽了!你没尝过滋味儿吧哈!

雨帘之下。

晋朔帝沉声道:“今日本该是朕去接你的。”

钟念月:“无妨。不虐狗的情侣不叫好情侣。”

晋朔帝听她口吻轻松依旧,不由失笑:“念念,这是何意?”

钟念月道:“陛下无须知晓。”

她踢了踢腿,似是做了个“驾”一般的动作,她道:“陛下既来了,那咱们便去办桩事吧。”

“何事?”

“底下人迟迟不敢将万家的事报上来,如今我便亲自登门,去请他们将此事往上报一报吧。这个先例若是开了,日后哪个还敢上报大事?不都一个接一个全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