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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炽热紧缚的力道禁锢在宽阔胸膛, 赵如眉鼻尖满是他从发丝、从肌肤、从衣物散发清冽好闻的气息,几乎让人溺过去。

在这个拥抱姿势下, 她唯二能动弹的只有双臂与脑袋。这本该由她自由掌控, 但不论是脑袋微微后仰引起他主动追逐,还是双臂毫无反应致使他毫无安全感地用双臂拼命往怀里抓,整个身躯颤抖得更为严重。

赵如眉发现想把当下状态不对的他安抚下来, 双臂得回抱他的背脊, 脑袋不论是出于安抚还是出于舒服,都是侧贴着他胸膛更方便,只是这样不可避免地会闻到他干净颈部散发的清冽气息。

这味道很是好闻, 拥抱她也不排斥。

只是时间一长炽热好似钻进了心里,不轻不重地抓挠她身躯气力与心脏, 这样下去可不太妙。

赵如眉双手微微用力,也不知抱了多久,随着他起伏极大的状态正在慢慢平复, 她声线很低, 近在耳侧地轻唤了声:“……小安。”

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在真实发生,而不是自己又一次逼真癔症。季淮安理智渐渐聚拢时听到这带着稍些为难的低唤,他心下一紧,本能地松开自己双臂,即刻制止这会让她觉得勉强的行为。

随着这紧缚力道顷刻松开, 赵如眉在被炽热烧得甚至冒出再不松开就咬颈的念头也随着散去, 在抽离怀抱时,她还是被小安俊美脸庞上来不及擦去的泪痕吸引了一瞬。

同样察觉自己脸上不看也知道有多狼狈,季淮安反射性想去找纸巾, 却因腿上不重但却极具存在感舍不得拒绝的重量定住了上半身动作。

就在季淮安准备用手擦, 有些难为情思索着收拾总比不收拾好。

赵如眉动作比他还快一点, 用指腹抹去了他还挂在眼尾与密长眼睫上,让眼睛不适的泪珠。他不闪不避,随着她指腹触碰而微微闭上眸子,乖且配合得不可思议。

靠手擦拭脸上泪痕过于低效,赵如眉解决完影响视力的泪珠后默默从他大腿上起身,走向办公桌把湿巾盒与眼镜拿起,将手里的湿巾盒递给他的同时,温声问:“是我失踪后又发生了一些事吗?”

二十年,从普通却不平凡的医学生成为其它国家闻之色变,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季淮安。即便自己没有突然失踪,赵如眉也相信这条坎坷道路上,绝对布满了能刺穿脚底的尖石与剐蹭血肉的荆棘。

他从来就不是怯弱性格,这样的人在面临苦难与磨砺时比常人更能容忍,可也只是较为能忍,不是没心没肺完全不在意。有些过于深刻的东西如果反复发生,且都没能及时发泄出来,最终在某一刻爆发赵如眉完全不意外。

不过这种爆发往往是积累到终于扛不住了的一次宣泄,想要将其彻底解决,还需直面源头。

她不是不好奇小安过去二十年如何过来的,只是两人早上才刚见面,双方还在熟悉空缺的这二十年,彼此日常习惯里的陌生变化。有些疑问也许相处几天经过观察就能迎刃而解,又为何要那么操之过急地喋喋不休吵耳朵?

至于当下询问,是因为赵如眉有了明确想要知道的具体疑问,且该答案还疑似与他精神状态有很大关联。

“发现你突然失踪后,我就在想办法找你。”季淮安伸手接过湿巾盒,抽出一张湿巾边擦拭脸颊泪痕,边轻声解释:“周边找不到,我就想扩大范围。”

“但想在全国范围里加快效率大海捞针地找寻一个人,不光需要人手,也需要钱。”自然而然说出这句带有倾述性的话,他稍愣了下。

赵如眉已经坐在办公椅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他的眼镜。以两人如今身份地位与做出的巨大贡献,只要找寻的目标不危害国家,想达成这个目的并不难。

但二十年前,小安还只是在读大学生。他的成绩在学校与各个实验室里的确称得上耀眼与未来可期,但那时他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那些东西,人脉仅限于学校与实验室导师。

而金钱方面在两人坚持不收下,院长妈妈最终答应的底线是学费必须由她出。生活费则由两人各自想法子,在大学期间不影响学业地做点兼职自给自足。

但只要选专业对口的兼职,不光不影响学业甚至还能扩充知识面,哪怕时隔数千年在大学里攒钱的经历,赵如眉还是很有印象。她不知道小安那时有多少存款,即便问也只问是几位数字,只为确认他有钱花。

在实习前夕,赵如眉还记得自己那时勤工俭学攒下的存款将近七万。而小安因为经常跑实验室,接的也都是些对专业技能要求极高的兼职,他的存款破了六位数。

这笔钱对于有家庭支持或是在社会混了几年小有成就的学长学姐们来说可能不值一提,但对她与小安来说,这笔钱真的能派上很大用场。不管是实习租房还是生活,完全能够满足日常开支。

然而在意外面前,几十万的存款,如何能调动相关部门跨区跨市的寻人?尤其是在这场失踪已知却又未知,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连找都不知道如何找起。

赵如眉不知道小安那时是如何做的,设想他当时处境,自以为还算充裕的资产在这场意外面前竟毫无反击之力,这种打击跟压力一般人心态不崩都算得上坚韧了。

铺洒着橘黄色光辉的静谧办公室里,季淮安已擦去脸上泪痕,轻慢叙述说:“想达成全国寻人的目标,我只有用之前的履历参与保密性更高的医学类研究,并在短时间里获得跨越式的突破性成绩。”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做研究,直到终于有了突破进展,我才知道已经过去三个月。这个研究项目检收方很满意,我也拿到科学院的特殊人才聘请函,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他们很痛快答应了。”

“去科学院的前一天晚上,研究室的同事们说要办个庆功宴跟送别宴,把地点选在一家据说味道不错的小餐馆。当时菜品全部上齐,还没动筷子餐馆就发生了大爆炸。”

季淮安的理智已经彻底恢复,说到这倾身靠近沙发,伸手接过她拿着的眼镜,将其展开重新戴在鼻梁上。这金色细框眼镜瞬间将他无意识的攻击性与冷漠收敛一空,只剩一派岁月静好的斯文。

他唇角只是微不可察地扬起,就让人倍感如沐春风般的温和与无害。

“这是境外势力给我上的第一堂课,濒死时你找到了我,让我起来。等我调动浑身气力终于抓住你的时候,却一脚踩进了直播间的新手试炼场。”季淮安脸上笑意加深了些。

他是由衷的,为此感到快乐与愉悦。

直播间不是他的噩梦,而是他绝望到极致,破碎后的新生。

“我有点生气。”

看着小安侵染清隽眉眼的愉悦笑意,赵如眉也浮现一个笑,抬手触碰他微凉脸颊,轻轻摩挲着注视他眼睛说:“有点想让他们立刻毁灭了。”

“立刻毁灭,那太便宜他们了。”

季淮安抓住脸颊上温热且过分柔软的纤细手掌,将其握在自己掌心里,垂眸看着这漂亮葱白说:“就该让他们好好体验高楼由内而外一点点崩塌,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慢慢的他们就会觉得住在小平房里也不错,实际上等高楼彻底崩塌,他们将会一贫如洗。死的痛苦只是那一瞬间,活着的绝望才更动人。”

人不可能对不死不休的敌人仁慈,更别提小安还是从一阶副本一路杀到退休。他不光在副本里杀,现实里的杀戮估计也不曾少过,对于他这放在普通人圈子里堪比反社会人格倾向的愉悦犯态度,赵如眉反而很欣赏。

在身处杀戮的环境里,如果对杀戮感到反感,那将是潜在的致命风险。而要是被杀戮蒙蔽心智,沦为易怒残暴的杀戮机器,这同样是致命的。

只有在杀戮环境里享受杀戮,却不为杀戮而杀,始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是最为轻松愉悦也是对外界最安全的一种状态。

当然,最根本的还是赵如眉早就在修真界里习惯了弱肉强食的环境。有大势力庇护的城池秩序相对还行,一旦在争夺资源的秘境相遇,杀人完全不用找理由。

“我失踪后,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小安成为玩家已经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估计策划这个计划的人早已投胎。赵如眉轻轻抽回被捂得滚烫冒汗的手,与他说起自己失踪后的经历:“那里不像副本死亡威胁高且节奏快,除了没有健全的法治,只要不主动找死,风险与节奏相对低微缓慢。”

“海蓝星失踪的这二十年里,我在那边呆了远远不止二十年。”虽然实际待了那么久,但在小安面前赵如眉完全没有自己是‘长辈’或是年纪比他大的感觉。若她是这般想法,那整个海蓝星都入不了她的眼。

季淮安之前就知道彼此的时间流速不同,人的实力也许可以加快速成,但底蕴却需要岁月去沉淀。他不在意她实力与年纪,可那么久的停留,她是否已经接受并适应了那个世界?

“你,还打算去那边吗?”季淮安看着她明亮眼眸,避开对视轻声说。

看着外显神色体面而平静,实际上心绪与精神波动强烈到感知敏锐的赵如眉都察觉到颤栗感的小安,她脸上浮现些许清浅笑意,轻快说:“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那边最有价值的资源我出门时候都给带上了,没有再去必要。”

“但你要是想去看看那里环境,有机会我带你去。”赵如眉说。

在发现她真的对那个世界毫无留恋,季淮安紧绷的精神一松。他分明知道她回来就不会轻易再离开,却还是忍不住在机会适宜的时候,再次确认。

“出远门要先把家里的里外都收拾好,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季淮安精神放松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

赵如眉赞同说,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5点50分。

想到科技部副组长的那通电话,赵如眉从沙发上起身刚想拿通讯器,办公室的门就传出‘滴滴滴’声音,这是有人在用工作证尝试开启。由于室内有人,要么里面的人主动开门,要么同等级的工作证验证同时达到4个。

但后者是最后不得已的手段。

这就导致眼下情况赵如眉如果不开门,外面的人就只能被挡下来。

“应该是科技部副组长过来了,他正在找你。”

赵如眉看了眼神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掉过眼泪的小安,伸手拿起桌上通讯器,发现果然有5个来自他的未接来电:“我跟他说了你在我这里,但接受按摩治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季淮安已经把办公椅的高度调整好,将其推到办公桌后方说:“等他进来,看他怎么说吧。”

“嗯。”

赵如眉见他已经轻松抬起单人沙发,在‘滴滴滴’堪称噪音污染的嘈杂动静里,靠近门口用工作证刷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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