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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源头都是正式开学那天的早上。

泉亭外国语学校的学生来自于全省各地,因此学生们多是提前一两天就赶到学校报道入住宿舍,姜婉也一样。

虽然姜婉是高一新生,但由于泉外初高中六年连读,高一的开学和初三的开学并没有太大不同,还是一样的熟人。

在这所学校已经就读三年的姜婉在开学前一天的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她坐在一张王座一般的高椅上,空中、地上全是看不清面目的黑色人影,他们一个个朝她伸出手来,像要从她身上抢走什么东西一样。

“颜值给我!”

“智商给我!”

“她的亲朋好友都归我了!”

“走开,走开,这个女人要变成我的后宫!”

触手狂舞的场景还挺鬼畜的,如果主角不是姜婉自己的话,她可能会拍照留念。

问题是她就处在战场中心,那就只能一决生死了。

姜婉面无表情地扯断那些像黑色触手一般的肢体,厮杀一整晚,直到寝室里的起床铃响起时才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脱离。

——精神抖擞+黑眼圈.jpg

姜婉散发着低气压洗漱换衣完毕,正要离开寝室,寝室长从背后哭笑不得地拦住她:“姜婉,等一下,有头发没扎进去。”

姜婉打着哈欠被寝室长按着坐到椅子上,解开头发重新束了个漂亮的高马尾,动作轻柔,一点没扯到姜婉的头皮。

一看就是熟练工。

“没睡好?”最后懒洋洋换好鞋子的四床问道。

“嗯……”姜婉出了口气,“做了个噩梦,有点不爽。”

寝室长边挑发绳边笑着问:“换了新宿舍楼不习惯啊?”

姜婉想了想:“睡觉姿势问题吧?”

“这个带草莓的好看。”四床凑近细看首饰盒,提出想法。

“这个带糖果的可爱。”三床持不同意见。

寝室长充耳不闻地选择了星星和月亮装饰的发绳,三两下绑好:“好啦。”

姜婉没看镜子,站起身道:“走吧。”

……

抵达食堂一楼的时候,姜婉就已经把噩梦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多少人从小到大没做过噩梦,多大点事啊。

食堂里人来人往,都是穿着一样白衬衫、蓝白格纹裙子或者长裤的中学生。

泉外通常对学生的着装没有特殊规定,唯独每周一早上的升旗仪式时要求大家穿上校服。

校服并不丑,只是女孩子们会偷偷地将格子百褶裙裁到膝盖以上的长度,又换上更精致好看的白衬衫。一点点的不同,就能带来很大的差别。

然而有的人天生就是衣架子,穿着略显松垮的衬衫和过膝盖一点的百褶裙站在差不多的人群里排队,也一眼就能出挑。

姜婉暑假刚被妈妈拉着去剪了公主切,即便脑后束了马尾,刘海和公主切也束不起来,衬得她脸更小了。

作为校内名人,姜婉一路上被人打了好几次招呼。

叫“姜婉”的,她回了招呼;叫“婉妹”的,她都瞪了回去。

姜婉生日小、上学早,是全年级年纪最小的那个,因此备受同年级同学们怜爱。

但那也不是能喊她“婉妹”的理由!

她长得又不矮!足足159.5厘米!

多的半厘米是不能丢弃的倔强。

早餐队伍终于轮到了姜婉。

她点了甜牛奶、黄金糕、南瓜粥,正要低头去找校园一卡通时,突然听见一道怪异的声音。

那声音不男不女、不老不少,不带一点人气,说的是:【已标记女主角姜婉。发布任务:替姜婉解围一次。完成奖励姜婉好感度2点。】

这内容太奇怪了。

姜婉敏感地抬头,却发现周围似乎没有人听见这道说着奇怪东西的语音。

“五块三。”工作人员麻溜心算完价格。

姜婉回神掏卡,掏了两下才发现校园一卡通不见了。

这在姜婉身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她见怪不怪地左右看看寻找自己近处的室友,后排的同学开口道:“你是高一六班的姜婉?没带饭卡?我帮你刷吧。”

姜婉转头看去,是一个不认识的男学生。

迎上她的视线后,对方伸手轻拂自己的刘海,勾起一边嘴角扯出笑容。

姜婉:“……”人生中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到教科书级别的“邪魅一笑”。

早餐时期的食堂繁忙无比,多的是起晚、忙着赶去教室的学生。

秉持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原则,姜婉沉默两秒后还是点点头:“卡不见了,谢谢你。”

男生用两指从衬衫胸前的口袋里夹出饭卡,上前帮她刷了五块三。

架势仿佛在掏百夫长葵花金卡一般优雅。

姜婉脚趾抠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男人。

姜婉盯了一眼他的脸,试图记住:“你是哪个班的?我有机会还给你。”

男生勾唇笑了笑:“不用,几块钱而已,交个朋友。”

姜婉:“……”怎么回事,这个人说话好奇怪,刚看了什么中二作品正在模仿吗。而且老这么用力真的不怕把头发揪下来吗。

就在姜婉用尽全身力气压抑吐槽的冲动时,之前那个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完成任务,奖励姜婉好感度2点,目前累计好感度:12点,请宿主继续努力。】

联系上下文,姜婉立刻抬头看向眼前的男生。

对方以一个故作潇洒的姿势靠在早餐柜台上,无视后面同学怪异的注视,仿佛沉浸在什么洗发水广告里一样,又用力地拂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两人之间不过半米不到的距离,姜婉亲眼看见他头上有几根头发因为这暴力的动作离开头皮,顺着地心引力悄悄下落,前往她的餐盘。

画面仿佛突然变成了慢镜头。

姜婉伸手去拉自己的餐盘试图拯救;

奇怪的男生瞪大眼睛伸手去捞自己掉落的头发;

排在更后面一位的同学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最后姜婉快了一步把餐盘拖到自己身前,盛在碗里的牛奶哗啦一下倒出大半碗。

——虽然如此,但本应该离开了头发的攻击范围。

如果不是奇怪的男生一个用力试图握住半空中的头发、反而让头发噗地一下受到气流冲击转换了一个角度的话。

在食堂工作人员和后排同学的注视下,短短的头发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姜婉的牛奶碗里。

说不定还带着毛囊。

奇怪的男生:“……”

工作人员:“……”

路人同学:“……”

在一片足以令任何人社死的沉默中,姜婉冷静而坚定地把餐盘一整个推了回去:“送你。”

然后,她又掏出六个钢镚放到餐盘旁边:“不用找了。”

——还好身上还有昨天在自动贩卖机买饮料时的找零。

做完这一切后,胃口全失的姜婉直接离开了早餐队伍和室友们会合。

“你的早饭呢?”寝室长奇怪地问。

“被污染了,”姜婉沉痛地说,“不要问,我不想回忆——你们的分我点。”

说到底,一个中学生的头发为什么掉落得和中年秃顶男人一样干脆无悔啊!

室友们面面相觑,但最后还是体贴地没有多问,分享出了自己的早餐,一边开始讨论看明天开始的军训。

姜婉边听边随手拿了一盒牛奶,正准备插吸管时就被阻止了。

“姜婉,”寝室长严肃地按住她的手,“你喝那个。”

姜婉看了一眼袋装豆浆——还是温热的——很不乐意:“夏天当然要喝冰的。”

另外两名室友和寝室长统一战线:“不行,你生理期马上要到了,喝冰会痛经。”

“对啊,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了,你想肚子痛吗?”

姜婉:“……”

为什么你们都记得那么清楚。

“看,是甜豆浆哦,不是淡的。”四床诱哄。

姜婉撇了下嘴,不情不愿地拧开豆浆瓶盖。

几名室友放心下来,又开始讨论之前的话题。

“基本都是原来的熟人,”寝室长说,“不过雨航的人也已经都插班了吧。”

其余两名室友纷纷扬眉,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雨航啊。”

“雨航”指的是泉外的二校,大名叫雨航外国语学校。

任何地域上临近的中学都会相互比较,更何况本部、分部这样听起来就包含了上下意义的两个存在。

泉外和雨航虽然并不在一起上课,但提起对方来,那简直是水火不容、鼻子不是眼睛。

泉外觉得雨航是一群暴发户,雨航觉得泉外全员假清高。

但不论学生们怎么想,每年泉外都会从雨航的初三毕业生中挑选成绩最拔尖的三十人并入本部新高一。

“那边那个,”消息灵通且社交牛逼症的寝室长指指旁边,“他是以分流考第一的成绩转进泉外的,还挺有名,我记得叫林成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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