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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冬天太冷,到了夏天又太热。

冷好解决,热却不好解决,再是屋里放冰,到处泼了井水,被日头照上一天,尤其宫里的树也不多,热气被日头蒸发,全往屋里卷,这两天福儿屋里的冰就没断过。

小喜子曾私下跟她说过,让她别用这么多冰,仔细殿下着凉。

福儿才懒得理他,热成这样,再不用冰,要把人闷死?而且她看太子也受用得很,一点意见都没有。

估计他平时总被人管着,连多用冰都得被人念叨,福儿猜他最近总来她屋里,除了跟什么人怄气,估计也是因为在这自在。

再是太子又如何,成天被人盯着管着他也烦啊。

没见着刚开始来他还总嫌弃她坐没坐相,现在也不嫌弃了,两人没事时就让人把炕上的坐具都挪开,铺上玉簟放上软靠,旁边放一个大冰釜,摆一盆新鲜瓜果用冰镇着。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不想睡了就靠在软靠上,他看看书什么的,她…呃还是睡,日子过得不要太美。

小喜子私下‘警告’过她,让她不要太过放肆,小心陈总管如何如何。

他虽没明说,但福儿懂他的意思,就是让她不要把太子带坏了,以免陈总管容不下她。

其实陈总管是次要,后面的皇后才是主因。

福儿也是从这点才看出‘太子可能是在和皇后怄气’,所以对太子最近的‘肆意妄为’,没人敢出面管。

从皇后为了怕宫女勾引太子,不往他宫里放宫女,就能看出她对太子的管教是很严的。突然冒出一个颇得宠爱,让太子沉迷闺房之乐、做了不少荒唐事的她来,没道理没人出来干涉啊。

尤其再过几个月,太子妃就要进门了。

可偏偏没人管,这其中必有原因。

再经过小喜子接二连三的‘提点’,福儿差不多就明白了。

不过福儿也没蠢得去撵太子走,她一个小小的司寝宫女,连个名分都没有,她能管住谁啊?她能把自己管住就不错了。

也所以当听钱安说,陛下下命要去行宫避暑,福儿表面没什么,其实下意识松了口气。

陛下去,不可能不带皇后娘娘和太子,等太子走后,她留在宫里,如此一来总不显眼了吧?

“姑娘,您可一定要跟着去避暑行宫。”

“呃?”福儿嘴里含了块西瓜,还没咽下去,自是不好说话,只能用眼神询问钱安。

“姑娘,您想想啊,殿下这一去入秋才会归,至少得三四个月,等回来差不多就临着那位要进门了。若您在这时被殿下落了下,等于……”

接下来的话,钱安没好直说,反正他很着急,着重申明道,“总之,为了您以后着想,这趟您一定要跟去。”

福儿又用眼神去瞅念夏。

念夏虽跟着她的时间短,但她来了后,福儿就让钱安去寻陈司膳打听过了,总之念夏虽不是出自尚食局,但大致来说也算胡尚宫这边的人,尽管用着没关系。

而且念夏为人十分仔细,做起事来有板有眼,一阵子下来福儿就把她当心腹使了,有什么事也不瞒着她。

念夏见姑娘问自己,这还是姑娘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事上询问自己的想法,显然是把她当心腹看待了,她自然不想让姑娘失望。

略微思索了下,道:“小安子说的没错,打铁要趁热,殿下如今身边就只有您一个,您跟着一起去服侍,完全能说得过。若是能有运气,赶在那位进门之前,您……”

她的目光落在福儿肚子上。

这目光太明显,引得钱安也双目发亮看了过来。

把福儿看得有点慌,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念夏压低声音:“殿下如今没封您,是不好坏了规矩,因为按规矩,都是太子妃进门,才能封其他人。若姑娘能趁着这期间怀上,等那位进门时,为了宣示宽容大度,最低也要给您个才人的位份,等到那时候姑娘就稳了。”

按照规矩,太子妃之下又设良娣、才人、选侍、淑女。这都是有位份有品级的太子妻妾,其中太子妃一人,良娣两人,才人四人,选侍淑女各八人。

太子妃先不提,良娣一般都是封出身高贵的世家贵女,念夏说最低也是才人的位份,难道说最高还能高到良娣不成?

这丫头好大的野心!

福儿终于把那块西瓜吃下去了。

“你就不怕我赶在人家进门之前有孕,碍了人家的眼,人家对付我?!你们真是好主意不出,尽出些馊主意!”

看得出姑娘不是真怒,念夏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姑娘,您可别小瞧了自己。是,您如今是没有位份,但您有宠,又是宫里头的出身。那位虽出身高贵,但她是从外面嫁进宫,她若真为难上您,您也不用怕,到时候还不知谁对付谁!”

最后这句,念夏说的声音很小。

旁边竖着耳朵的钱安,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他没想到看似老实的念夏,竟如此……豪气。

但她说得也没错,宫里人有宫里人的优势,姑娘是出身低了些,但宫里是讲究出身的地方吗?宫里是全天下最不讲究出身的地方,从来都是成王败寇。

而且这些日子他也看出姑娘背后是有人的。

再是世家贵女、出身高贵又如何?这宫里缺世家贵女出身高贵的人?哪个娘娘出身低?却也不知死了多少个!

真若是斗起来,还不知鹿死谁手呢!

钱安倨傲地想着,一边心里怦怦直跳,还不忘点头赞同念夏所说的话。

福儿难得板了脸。

“你俩赶紧给我噤声,以后这些话不准再说,提都不能再提!你们说的事我心里有数,总之这些话以后不准再提了。”

想到两人也是为了自己好,她略微软了些声音:“我也是为了你们好,隔墙有耳,这世上从不缺聪明人,你觉得自己聪明,还有人比你更聪明,该安分还是要安分些。”

“是。”

“至于去行宫的事,让我再想想……”

“什么事再想想?”

门帘子一阵响动,却是太子来了。

守门的宝全耷拉着脑袋站在后面,似乎有些懊恼自己没能及时通传,以至于让殿下闯了进来。

之前钱安进去时,就吩咐他了,让他盯着点外面的动静,他却没盯住。其实也不是他没盯住,而是殿下让他不用通传。

“也没说什么事,就是听说宫里要去行宫避暑的事。”

福儿站了起来。

钱安和念夏忙跪下行礼。

太子叫了起。

福儿做手势让两人退下,钱安往外退时,狠狠地瞪了宝全一眼,又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福儿。

念夏捅咕了他一把,让他别太明显了。

太子今儿穿了件秋香色四团龙圆领袍,腰束金衔玉腰带,看起来十分正式,又不失俊逸雅致,似乎刚从外面回来就来这了。

福儿给他让了座。

他坐了下来:“就只是这些?”

“那殿下以为还有什么?”

“难道你不想去?”

福儿明白了,太子肯定是以为她躲在在屋里跟身边人商量如何才能随行的事,才弄得如此神秘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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