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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子湮有点心疼现在大概已经是光秃秃只剩叶子的花盆,还有买这盆花的钱。

虽然不知名的花很漂亮,可如果留在花盆里,还能多活个几天。

嗯……就是这花真的很眼熟,是哪里见到过?婚礼上吗?

“我一次做梦的时候梦到了长相很类似的花,”卫寒云说,“凭记忆复原后问了我哥的朋友,说最相近的就是这个品种,觉得是你会喜欢的花,所以买回来给你看。”

他有点献宝地用手指点了一下自然光下闪着微微金光的花瓣,问:“你喜欢吗?”

“很漂亮。”就是有点眼熟。

“听说花语是感谢的意思。”

钟子湮记忆的大门被卫寒云这句话猛地推开。

——在我们精灵的语言里,它被称作“星与月之花”。因为它虽然沐浴日光才能成活,却只在夜间开放。就像你和你的伙伴们之间的关系一样,是不是?

钟子湮下意识地张嘴,一秃噜嘴里出的是精灵语的“星与月之花”。

卫寒云顺口重复了一遍,音准居然相当在线:“是什么意思?”

“是……”钟子湮差点就回答他了,开了口才反应过来,“是一个什么样的梦?”

——她硬是把十几分钟前没问出口的问题现在问了出来!

“我梦见有人用这朵花对我表示感谢,”卫寒云回忆了一下,“虽然看起来场景更像是送定情礼物。”

钟子湮:“……”你胡说,当时根本不是这种气氛!

“最近我的梦里出现的片段和人物都很真实,”卫寒云接着说,“就像我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

“就像你曾经经历过一样?”钟子湮抓住重点,“还有什么,能不能都说一说?”

卫寒云用指节抵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片刻,摸了摸钟子湮的头顶,认真地说:“还有很多很多的你。”

钟子湮屏住呼吸盯着卫寒云的眼睛看。

卫寒云也一瞬不瞬地看回来。

——他真的没有想起来。那么,我应该问问他的意见,看他需不需要帮忙。

钟子湮想。

但对视到差不多七八秒钟的时候,她的视线已经不受控制地开始往一旁飘去,嘴里的话顿时少了两分底气:“我有个猜测……嗯……要从昨天晚上开始说起。”

钟子湮从来没觉得和人四目相对是这么叫人坐立不安的事情。

她无意识地滴溜溜转着手中的星与月之花,边把一团糟的腹稿扔了出来:“我想确认你是不是有严重的睡眠问题,昨天半夜去看了你一次,你正好做梦,嗯……你正好说了梦话,我以为你在叫我,所以就……”

咦,这件事是这么难交代清楚的吗?

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明白的吗?

钟子湮使劲地盯着星与月之花的花蕊。

“我说的是‘子湮’还是‘队长’?”卫寒云非常善解人意地把总结替她做完了。

钟子湮抬头看向他,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卫寒云果然也已经有所猜想了。

“你叫的是队长。”她又低头看花,“所以我就去看了看你的梦境,里面确实是我本人,我记得那件事。”

虽然钟子湮总觉得记忆里那场战斗看上去还要再血腥和狼狈个大概百分之七十才对。

卫寒云没有立刻说话。

但钟子湮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他的沉默,她说了下去:“你好像一直没有恢复记忆,所以我今天想问问你是不是需要帮助,又或者你其实不想恢复记忆这些东西。”

“这不是你刚刚哭的理由。”卫寒云温和地说。

“没哭。”钟子湮死鸭子嘴硬地强调,“是手机忘了。”

“你是拿着手机跑开的。”

钟子湮恼羞成怒:“我以为没有拿。”

然后她听见卫寒云叹了口气。

男人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床尾带,让她在床尾凳上坐好,然后在她腿边蹲了下去。

瞬间,钟子湮成了视角居高临下的那一方。

钟子湮:“……”这下想再看花也不行了。

卫寒云握住她空余的那只手:“那个人对你来说和盛嘉言李曳他们都不一样,邱夏夏也不能作比较,对不对?”

钟子湮没有点头,但她知道答案是什么。

“走丢的孩子见到爸妈才会开始哭,邱夏夏见到你就像是找回家的孩子,同样地,你见到他就像见到唯一能依靠的那个人。”卫寒云一字一顿说得很慢,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他在心里反复斟酌着挑选出来的。

“没有,就是不可思议。”钟子湮别别扭扭地解释。

——怎么可能在大魔王本人面前承认这种羞耻的事情!!

“在我怀里哭也可以,就像邱夏夏那天抱着你哭。”卫寒云笑了笑,他的指腹最后停留在钟子湮的虎口处,“……但最近每一天我都忍不住在想一件事:万一我不是他怎么办?”

钟子湮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又开始了无法理解聪明人脑回路的日常。

卫寒云抬头看她,眼瞳幽深得像夜色里的海。

“譬如,你会在我面前抱着他大哭一场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