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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并不是没心没肺的人,从他为她扫尾,到安排宫嬷嬷玲珑来到她身边,到为周全嫁妆的事,她能明显感觉出这些都是魏王的手笔。

他甚至不动声色将她的膳食安排到了他书房的小厨房。

如果说之前,无双还对自身处境没个明白,在经过漱玉之事以及从宫嬷嬷口中得知席芙是如何死的以后,她已经意识到作为魏王妃会遭遇到的危险。

但至今,她依旧是好好的。

她想到宫嬷嬷给祥鸾院定的规矩,她屋里除了小红梅芳以及玲珑四个外,其他人若没有主动叫,是不能进来的,她的膳食从书房那过来,只能经过这几个侍女的手,或是魏王身边人的手。

她临出嫁前,魏王府曾给她送过一批首饰和衣裳,都是当下最时兴的花样和样式。

纪昜是没有这么细心的。

她又想到前世,想到宫嬷嬷和玲珑去了她身边,想到那座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奉天夫人府,想到宫里每每送来的那些时新的宫装、珍贵的首饰和罕见的布料、吃食。

有宫人说,宫里的好东西都在奉天夫人府,连皇后宫里都没呢。

所以,乾武帝他——为何要如此?

似乎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却在生芽儿的前一刻被无双掐断了。

她翻了个身,环上他的颈子。

纪昜伸手抚了抚她的脊背,道:“不是说不舒坦?”

他脑子里为何都是那事?心里这么想着,她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我就想找个舒服的姿势。”

纪昜嗤笑:“你直接说你就喜欢在本王身上睡,惯得你!”

说是这么说,他却揉了揉她细软的腰肢,又给她调整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环着她沉沉睡了。

...

无双想魏王大抵会很久不见自己了,未曾想次日午膳时他又像往常那样来了。

一丝异样的神色都没有,仿佛昨晚那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昨儿夜里起了霜,天似乎又冷了一些,所以今儿午膳有锅子。

一尺方圆的紫铜锅子里,煮着奶白色的汤。据福生说,这汤是用羊肉羊骨和鲜鱼熬成的。

汤里有些葱头和姜片,还有鲜艳的红枣和枸杞,其他食材却没有放,不过锅子四周倒放了不少菜,有冬日里少见的洞子菜,有各种片得极薄的肉,还有豆腐,都是生菜,要放在锅子里煮熟了才能吃。

她和魏王面前还放了一碟蘸料,就是配着这锅子吃的。

“这是拨霞供在西北那边的吃法,那里牛羊极多,冬日用羊骨羊肉熬汤,喝一碗驱寒生暖,汤又能用来涮锅子吃,王妃尝一尝,肯定会喜欢的。”福生在一旁边布膳边道。

无双知道,因为前世纪昜就喜欢吃这个,汤底各有不同,冬天以牛、羊、酸汤居多,等到春夏秋则是各种山珍野味或是鸡鸭做汤底。

他镇守边关,多数时候是在西北,口味便偏那边的人。京城的人吃不惯羊肉,觉得膻味儿重,其实羊肉做好了很是美味。

小豆子捧来一壶酒,正是热好了的黄酒,他先给魏王斟了一杯,轮到无双时,似有些犹豫。

魏王看过来一眼,无双垂下头。

福生将酒壶接过来,笑着对无双道:“这酒不醉人,冬日喝了暖身驱寒最是好,王妃尝一尝?”

无双点了点头,随着酒液从壶嘴里涌出,她仿佛嗅到那股微甜又带一点酸的味道。

吃拨霞供要用筷子夹了菜放入锅里煮涮,有的菜要煮一会儿,有的菜烫一烫就能吃了。被片得极薄的牛羊兔肉,还有驴肉,放在汤里滚一下就能吃,再蘸着特制的酱料,让人不禁胃口大开。

无双向来食量不大,今日却不由自主吃了极多,拨霞供配上等的黄封,当是绝配,无双不仅吃多了,喝得也有些多了。

膳罢,无双其实有些头晕了,但魏王没走,她也不好进卧房。

为何是拨霞供?

为何要是拨霞供!

前世跟她一起吃了很多回拨霞供的人,到底是他还是他?

可这一切都是无双开不得口,也质问不得的事情。

“你……”

水光潋滟的大眼,仿若抖一抖就有泪珠流淌而出,脸颊微红,衬着白瓷般的底子,成了娇嫩的粉白色。微红的嘴唇,光泽又充满了水润感。魏王的眸色暗了暗:“你那两个庶姐的事,大致有眉目了。”

无双觉得头有点晕,又想听他说,就用手撑着脸看他。

“一个是五城兵马司下面的副指挥使,叫李信,今年三十,是个鳏夫,但家中无子女,也没有什么长辈。另一个是神机营下的把司官,永城伯府陈家的庶子,叫陈進,未曾婚娶过。”

魏王既然先说了李信,说明他较为看中这个人,可他是个鳏夫,还三十了。

“他三十岁会不会有些老?二姐只比我大了一岁,五妹妹还比我小了一岁。”

三十岁很老?

那他现年二十有八,她才十五,她是不是也嫌他老了?

不过魏王并未说出这些,而是手指敲了敲桌案道:“家中没有父母兄弟姊妹,意味嫁过去后不用侍奉公婆,去了就能当家。李信为人沉稳,能凭一己之力,坐上兵马司副指挥的位置,前途绝不仅于此。

“至于陈進,永城伯家虽乱了些,但他并未在家中居住,影响并不大,而他本人在火器改良上造诣极高,前途不可限量。此二人你们可斟酌一二,不过若想再寻比二人更合适的,恐怕极难。”

无双想了想,问道:“那他们房中可是有人?”

见魏王似乎有些不解,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家里有没有妾室,或者通房姨娘什么的。”

魏王看了她一眼,沉吟道:“并未听说二人有妾室。”

似乎看出魏王不以为然,无双想了想解释道:“与其说前途如何,我想二姐和五妹妹更在意的应该是这个,我问这些,也是以防她二人问我,我解释不清楚。”

不在意前途,却偏偏在意这些?

妇人和男人们在意的东西总是不一样,也就是说她其实也在意这些?

“我让人问过后,再告诉你。”

无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