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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第一次上值就碰到五日一次的朝会。

大殿上,百官分列四队,按品级鱼贯而入。

站在最前端的四人,当是丞相、三司使、枢密使及御史中丞,这几位分别掌管大梁的政、军、财及言路,当是百官之首。

以往最前端的站得都是熟悉的背影,今日多出个新人来,且这位新人格外年轻,一身绯袍,长身玉立,在位列前端多数都是四十往上的老臣中,着实有些扎眼。

一般朝会所禀奏的不外乎地方事、官员升调、言官弹劾及边关要务,今日也是如此,略微提了几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后,就进入正题了。

先是一个御史站出来列数皇子入朝为官的弊端,一通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后,大家都去看魏王,心想御史台真是虎,第一天就冲魏王去了?

谁知对方话音一转,又说到皇子入朝观政的好处,又提到朝中久不立太子之事。

大意就是,咱们大梁现在没太子,陛下你无法抉择,其实朝臣们也能理解,既然抉择不出,不如让皇子们都入朝观政,如此一来,哪位皇子更为优秀不就显而易见了?

太和帝很想说:不,不是朕无法抉择,而是你们不让朕抉择。很可惜他不能说。

总之,此事一提,大殿上立马炸开了锅。

有人附议,有人反对,反对的和附议的都是长篇大论,各抒己见,却相持不下,各说各有理。

眼见乱成一片,有人站出来道:“诸位意见不合,在朝上吵未免伤了和气,魏王殿下既是新任枢密使,又是皇子,不如殿下来说说该不该让皇子入朝观政?”

这明显就是个坑,魏王若是说不该,那他身为皇子,也不该入朝观政,魏王若说可以,等于成全了晋王秦王等人。

这一招明显是学了赵勤成的,如今却被拿来对付魏王。

一时间,争吵声都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魏王。

魏王双手抱着朝笏,一直敛目站在那,闻言转身淡淡道:“本王觉得诸位大臣说的都有理,不过本王入朝乃是顺理成章的升调,倒不能与旁人混为一谈,郑大人这个例子用得不恰当,以后勿要再犯。”

言下之意,你若有功你也可以升调,没有就闭嘴,勿要牵扯本王。

眼见拉魏王下水不成,反而被堵了回去,没办法只能继续吵。提议皇子入朝观政的人心里也有数,他们人多势众,迟早能吵赢,就看何时能赢。

好好的朝会,就这么被搅成一团糟。

眼见今日是论不出个结果,太和帝让人叫了‘退朝’。

退朝后,其他大臣都是三三两两往外走,偶尔还会停下来说话,唯独魏王步履稳健,目不斜视,看模样是朝枢密院去了。

今日也是魏王第一次在枢密院露面,自是不能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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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所料,之后每次朝会最终都会以‘皇子是否该入朝观政’为告终。

提议的卯足了劲,反对的更是反对。

瞧瞧,这还没入朝都乱成这样,入了朝还不知乱成什么样,也不是所有朝臣都是只顾私利,也有人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梁,破例魏王一个,实属无奈,也是特例,又怎可能为其他人再开例。

总之一直到腊月二十八封玺,还没出个结论,看来等明年恢复处理朝务,还得继续吵。

这些日子,朝中唯一心无旁骛的,大概只有魏王。

他是一概不管外面怎么闹,只管枢密院这一亩三分地里的事,其实都知道此事最终结果如何,趁着正乱这档头,他越早把枢密院收拢在手越好。

唯二能置身事外的,是三司。

三司主管大梁财政,也因此三司使又被人称为‘计相’。每逢年末,就是三司最忙碌的时候,三司使也是人称柳相的柳茂铨,索性就以三司忙碌,替三司里能上朝的官员告了假,只管闭门忙自己的,其他一律不过问。

魏王忙,无双也没闲着。

到了年关,苏城也来魏王府找她报账了。

这一次的账目做得极为漂亮,苏城的态度也极为恭敬。

市井也知朝中事,随着魏王出任枢密使,现在民间许多百姓都知道大梁的战神魏王殿下现在不打仗了,如今边关安定,所以魏王回了京,在枢密院做枢密使。

你问他们枢密使是什么,十个可能有八个答不上来,但都知道跟相爷是一个级别的,专管大梁军机要务、边地防务、地方驻军等。

百姓们对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总是格外有好感。

提到文官,他们还会多说一句都是贪官,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从来读书人,提到勋贵外戚,他们会说当街纵马,欺压百姓,强占民女。

可守在边塞苦寒之地保卫大梁边域、驱除鞑虏的将士们能会有什么错呢?人家吃了旁人吃不了苦,做了常人不敢做的事,百姓们自然有无限好感和敬意。

所以当初无双只知道魏王名声差,又是人屠又是杀妻,民间市井也这么传,但很多百姓只是当一件稀奇事来听,就像山野志怪,听听就罢,大家都知道这不是真的。

真要有人说魏王就是残忍暴戾还杀妻,保准蹦出来许多人来反驳你,说肯定是有人故意破坏魏王名誉,说不定觉得你是敌国派来的奸细,要拉你去见官。

百姓虽碌碌无为,不知时事,但并不傻。

残忍暴戾人屠?打仗可能不死人吗?在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魏王不杀敌,指不定明日敌人的铁蹄踏入京师。至于杀妻那就更荒谬了,又不是有病。

百姓只知道当年西北之乱是魏王平的,南蛮吐蕃总是劫掠骚扰边境,也是魏王领兵出征的,当年捷报传来京城时,可谓万众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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