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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盈出书房转身追了一段距离,很快见到站在拐角处等待的薛嘉禾,松了口气,稍稍缓和了神色,道,“殿下,方才那人叫陈礼,先帝还在时,他就是这么个脾气,才被先帝发配出了汴京的。他讲话这么难听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且因为先帝当时将他发配边疆,此人一直怀恨在心,如今在背后对您出言不逊,想必也是当年积怨所致,殿下切莫放在心上。”

薛嘉禾等她追到身旁,才笑了笑道,“瞧你急的,我有什么好气的。”

绿盈认真地端详了她的表情,见薛嘉禾确实是平心静气的,才放下心来,轻舒口气,转而为她打抱不平起来,“大庆好歹也是薛家的大庆,他区区一个将军竟敢在背后这样诋毁殿下,简直可恶至极。若是叫御史听见,定好好在早朝时参他一本!”

“好了,”薛嘉禾安抚地拍拍绿盈的肩膀,“摄政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就尽量不要往外说了。”

绿盈也明白这个道理,咬咬嘴唇扶住薛嘉禾,往西棠院走了几步,又赌气道,“今日回去我就将殿下的草啊叶啊都给扔了,明日殿下便不用早起做这些了,左右人家又不稀罕!”

薛嘉禾想想也是这个理,揉揉自己前几日不慎被草叶划破的指腹,爽快道,“好,扔了。”

绿盈想到陈礼方才百般中伤,容决又对薛嘉禾全无维护之意,气仍旧消不下去,心中啐了一口,又道,“我去给殿下弄盘鸡腿来,殿下吃了高兴些,那等只敢在背后大放厥词的离间小人所说之话忘了就忘了。”

也就萧御医和幼帝还觉得容决对薛嘉禾有什么隐秘好感,绿盈是越发不信了。

薛嘉禾失笑,“我这登不上大雅之堂的爱好,你就别说出口了。”

比起绿盈的义愤填膺,薛嘉禾倒是无所谓容决和他的部下心中是怎么看她的。

她嫁进摄政王府,本来为的就不是什么好名声,更不是要夺得谁的好感。她只要以长公主的身份、稳稳地留在这摄政王府里、当着名义上的摄政王妃,代表的意义就很足够了。

若连这点小事也觉得委屈,那她前些年早就委屈死了,还能活到今日?

午饭时候,绿盈果然给薛嘉禾带来了一只切好的八宝烤鸡,薛嘉禾洗了手坐到桌边,正要干脆地用手去拿一个整只的鸡腿,门外就有宫女小声禀报道,“殿下,摄政王来了。”

薛嘉禾:“……”她默默地将手收了回来,这下是真有点生气了。

对薛嘉禾来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只香喷喷的鸡腿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吃一整盘的鸡腿。

而阻挡在她和鸡腿之间的,就是这世上最令人厌恶的东西了。

绿盈十分有眼色地上前,将整只的鸡腿拆分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又让宫女去拿了另一幅餐具来。

宫女通传完的几乎同时,容决就掀帘进了内屋,他扫了一眼桌上菜肴,掀袍果然直接坐了下来,“今日之事,我有两句话要对长公主说清楚。”

“摄政王殿下请讲。”薛嘉禾接过绿盈递来的小块鸡腿肉,心中惆怅。

不是用手举着啃的鸡腿,顿时连香味也变得逊色不少。

“陈礼此人虽刚愎自用,常出言不逊,但带兵守关确是一把好手,先帝也是因此没有将他罢黜,反而派去了重要的兵家必争之地。有他坐镇,那关口十五年之内都无须担心被敌国攻破。”容决说完了这一长句,才略略停顿了一下,看了薛嘉禾一眼。

薛嘉禾慢吞吞、斯文秀气地嚼着口中细嫩的鸡腿肉,淡淡地朝容决点了一下头。

容决这是来替陈礼说话,担心她対陈礼怀恨在心、耿耿于怀?那可真是太低估她的气量了。

“至于我对他说的话……”容决有些难以启齿地停嘴皱眉,像是在挣扎着挑选一句他最能接受的台词说出口。

薛嘉禾终于将第一块鸡腿肉咽了下去,她慢条斯理地道,“摄政王殿下不必担忧,无论陈将军说了什么,我现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说的呢?”容决不太满意地追问。

薛嘉禾认真地回想片刻,反问道,“摄政王殿下说什么了?”

容决像是要将薛嘉禾脸上平淡面具剥下来似的盯着她的眼睛,“你不会忘的。”

薛嘉禾笑了起来,她将筷子放到一旁,耐心地劝道,“摄政王殿下何必那么在乎一句脱口而出的真心话?你我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男女之情,那话说得不无道理。我母亲同你的关系,我现在也知道了,你看在她的面子上照拂我,我是信的。”

她说得轻声漫语,甚至还体贴地给了容决台阶下,可容决就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对劲。

她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

就好像那日薛嘉禾毫不犹豫地将和摄政王府有关的所有东西都一件一件地拿出来放到他面前一样,这就是早就在心中将二人泾渭分明划分成了两条路的结果。

薛嘉禾心目中,薛家和他容决,到底还是对立的关系。

“再者,摄政王殿下和我想的反倒一致,这是最好了。”薛嘉禾笑了笑,“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只要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她又不是来摄政王府吃香喝辣做女主人的,这点薛嘉禾早就认清楚了。

容决停下了动作,他慢慢道,“你倒是一直想得很透彻。”

“那是自然,”薛嘉禾半开玩笑道,“我可是亲自选择了接下遗诏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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