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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离开汴京的时候,就如同来时一般静悄悄,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陈夫人倒是往摄政王府送了信,言明是要给薛嘉禾的,但还是被管家拦了下来,先送去了容决面前。

“给她的?”容决拿着薄薄的信,因着已经封了口,他也不能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把信打开、看过再装回去。

若是从前,容决或许觉得直接将信留下不让薛嘉禾知道就好,但他摩挲了一会儿信函,还是抽空去西棠院亲自将信交给了薛嘉禾。

“看不看都随你,她已经离开了。”他说。

薛嘉禾的目光从信上扫过,抿唇道,“陈夫人也给摄政王殿下留信了吗?说了些什么?”

“只这一封。”容决道,“大概知道无法说服我松口,才挑你这个耳根软的。”

薛嘉禾笑了起来,她用指腹按了按信上火漆,“这么说,摄政王殿下没看过,却已经知道信里是什么内容了?”

“或许我的猜想是错的。”容决皱了皱眉,“……你大可打开看看再做结论。”

“不必了。”薛嘉禾转手将信交给了绿盈,她轻描淡写道,“陈夫人同我只有一面之缘,并不是亲近到互通书信的关系,信中无论写了什么,我都不甚在意。”

“真不在意?”

“摄政王殿下不是说了吗?”薛嘉禾支颐望进容决的眼睛,“我不可能永远止步不前。对摄政王殿下来说,也算是卸下一桩心事了吧?真相大白,往事已矣,便不用再因为‘容夫人’的恩情对我觉得歉疚了。”

陈夫人的突然出现和离开,大约其中最如释重负的人就是容决吧?

“自今天开始,我就不再是摄政王殿下恩人的女儿了。”薛嘉禾含笑道,“而只是先帝留下的长公主。”

“……不说这个。”容决顿了度,强硬地将话题岔开了。

薛嘉禾话中的道理容决并不是不懂。

曾经他为了还“容夫人”的恩而觉得自己有义务护着薛嘉禾性命无忧、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现在应当是将这层报恩关系放下的时机,容决却有些找不着回去的路。

若是没有了容夫人这层关系,他该怎么对待薛嘉禾来着?

“……王爷?”

走神的容决抬眼,面不改色,“我听见了。陈礼虽在养伤,但他的亲信有两人不知所踪?还没找到?”

“有些眉目,正在一路追赶。”赵白道,“容府旧址处的三户人家也都查过了,那三处府邸前些年频繁变动过主人,传闻是风水不好不适宜住人,才被如今的屋主低价买下。粗略看下来,里头住着的人似乎都没什么异样。”

陈夫人回京的时间太巧,又几度出现在怪异的地点,容决细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派人去查探回来禀报的结果看着却像是风平浪静。

唯独暗中给陈夫人报信的那人太值得怀疑。

隐藏在暗处,将陈夫人引去容府旧址,定然是有目的的。

容决敬重陈夫人,并未派人一直监视她的行动。若不是那日误打误撞正好带着薛嘉禾出门,他也不会知道陈夫人竟悄悄出门跑了一趟容府旧址。

——乃至于,她去了还不止一次。

“派人盯着,”容决摆手吩咐,“陈礼那头也是。”

“是,王爷。”

*

“还要等多久啊?”薛嘉禾靠在软椅里懒洋洋地问。

“回殿下的话,只剩二十七日了。”

薛嘉禾轻叹了口气,“还有这么久?”她扯了扯身上的薄毯,大约是刚夏末秋初,天气还带着夏日的余温,光晒太阳便叫人暖洋洋的,舒坦得不想动弹。

将陈夫人的事情忘却的速度比薛嘉禾料想中要快得多。

下定决心同陈夫人断绝关系后,那些若隐若现的噩梦飞快地消失不见,薛嘉禾每晚都睡得十分香甜,就连身子也好了许多。

——或许是最近喝的药起了作用也说不定。

薛嘉禾下意识拿过杯子抿了口萧御医新配的药茶,又苦又甜的滋味混在一起从舌尖炸开,叫人头皮发麻。

她面不改色地咽了下去,又道,“蓝家姑娘们还没来?”

自从上次和蓝夫人一道去了天宝玉石行后,薛嘉禾和蓝夫人的关系就开始突飞猛进。

那位年龄足够做薛嘉禾母亲的夫人对她的关爱之情多得像是要溢出来,三五不时地便找由头往摄政王府送东西,薛嘉禾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收,次数多了之后便习以为常地回起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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