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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存林皱眉盯了一眼这个似乎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两分的女人,没回话,一撩袍子转身追着席明德去了。

饶是席存林再怎么费劲口舌,席明德也是不可能同意在早朝时站出来替王家人说话的。

他本就不喜这家的人,还要在这风口浪尖的时候把自己挂到砧板上,席明德可没这么傻。

这时候站出来说话,根本是没用的,明眼人都知道,王家怕是要完了。

劝说父亲无果,席存林跟着文武百官匆匆进入鎏金大殿时有些颓然,只能想着等早朝之后再寻相识的其他大员通通情,可没想到,早朝突生异变。

“今日寅时都察院来报,边关抓到的奸细已经招了一份和他有往来的名单。”皇帝的面孔紧绷,“名单之上不乏京中高官,其中好些现在就站在朕的面前!”

整个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有人冷汗滴在地上都能震耳欲聋。

“老四!”皇帝唤道,“名单拿出来,念。”

“是,父皇。”四皇子上前一步,抽出一张信笺,还没开始念,大殿里噗通一声,竟是已经有人顶不住压力当场晕了过去。

四皇子转头一瞧那人,笑了,“正好,名单上排第四,省得我再念了。”他说完,抖了抖纸,口齿清晰、刻意扬声地将名字一个一个念了下去。

席存林越听越心惊,也不知道这名单究竟几分假、几分真,若是全真,那满朝文武,竟是十中一二都已经和敌国有过或深或浅的交流了!

这是动摇社稷根本的大事!

难道,王家真的……

席存林刚刚生出些动摇,却突然听见四皇子念了自己的名字,登时一愣。

“席存林席大人,是您,没听错。”四皇子还是那副笑嘻嘻玩世不恭的样子,在几乎已经是乌云密布的大殿中,他这番姿态显得十分违和。

席存林瞪大眼睛,一时血液冻结,差点说不出话来,跪倒在地后只一个劲地磕头,“皇上,臣是清白的!”

可这会儿被点到名字的官员们几乎都在喊着同一句话,皇帝脸上冷漠威严的神情却从未变过。

席存林才磕了三个头,禁卫军已经冲入大殿将他从百官群中直接提了出来带走了。

一连串的禁卫军压着身着朝服、往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官们离开大殿去往大牢,形成了一条令人毛骨悚然的通路。

跟着跪倒在地的席明德浑身冷汗,生怕儿子的罪连累到了自己身上,两股战战地等了许久,四皇子才将那张纸收了起来。

“父皇,儿臣念完了。”

“好。”皇帝沉沉地应了一个字,看着阶下黑压压的一片乌纱帽,冷笑,“众卿好自为之。”

往日退朝之后,官员们多少还寒暄一番,可今日大太监一喊退朝,绝大多数人都是软着腿从地上爬起来,一言不发、互相搀扶着离开了正殿,匆匆赶回了家去。

京官们的权势交错纠结,大家同朝为官,多多少少互相之间都有些交情和姻亲。

现在十几人被抓走,剩下的人都不得不想想自己是不是曾经在和被抓走的那些人的交往之间无意间透露过什么重要信息,是不是险些成了叛国之人,又会不会是下一批在早朝上被直接摘了帽子投入大牢的倒霉蛋?

席明德比这些人还要再凄惨些:他的嫡长子,居然是叛国之徒,这对席家、对他来说,都是九天神雷晴天霹雳似的打击。

席明德回到府中就直接瘫软了,唐新月连忙差人去喊府医来,又是给席明德解朝服又是喂他喝水,好半天席明德才回过了神来,他哆嗦着嘴唇,连拍自己的大腿,“孽子,孽子啊!”

在旁的唐新月动作一顿,正要开口说话,府医就到了,只得开口让府医进来看诊。

好一番兵荒马乱后,席明德令管家将家中所有人都召集起来,由唐新月搀扶着换了一身衣服,便赶了过去。

席向晚只听李妈妈说席明德今日退朝回来是被人扶着送去了唐新月的院子,就猜到今日早朝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将席明德吓成那样。

李妈妈抬眼看看席向晚的神情,凝重道,“大爷……没和老爷一道回来。”

席向晚手上不由得一抖,滚烫的茶水溅上了自己的手背。

她料到大房最近的这些日子不会好过,却不知道,这叛乱一案,不仅比上辈子来得更早更快,甚至就连牵连范围也比她记忆中更大了。

不仅是二位舅舅,乃至于父亲也被牵扯其中……

“姑娘!”碧兰赶紧上来查看席向晚被烫红的手背,心疼得不行,“您怎么这么不小心?”

席向晚却顾不上自己,她深吸口气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青澜院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