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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的。”席向晚笑道,“母亲回院子里只管收拾细软,咱们出去住几天,也许用不着跨出这个门,事情就有能转机了呢?”

宁端的动作,想来不会那么慢。

将王氏劝回青澜院之后,席向晚一边派了几个下人分别去通知两位哥哥,自己则是去了席老夫人的院子里,将信的事情给老人家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只模棱两可道,“信如今传得到处都是,自然也能传到圣上耳中,想来不久便会有消息。”

“也不知是什么人做的。”席老夫人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佛珠,“倒是真的胆子大。”

席向晚心中微微一动,终于由席老夫人这话想到了可能的一个人选,那人还真不怎么在意得罪皇帝,毕竟岭南……天高皇帝远,朝廷的手伸不了那么远。

席老夫人听完前因后果,终于放下心头大石,轻斥道,“看你那么硬气,我就知道你这鬼丫头心里又主意,可还是将祖母我吓得不轻!”

“所以,孙女这不是急忙赶来和您解释了吗?”席向晚甜甜笑道,“今日不管是谁拦着,我都是一定会激祖父说出那些绝情之话来的。等父亲安全回来,祖父还得捏着鼻子亲自来请我们回席府,岂不是更解气?”

“你怎的知道这么清楚?”席老夫人放心后,喝了口茶便想到了更多细节,她打量一眼席向晚,眼里带笑,“只因为那封信,你就急吼吼相信事情有转机?不那么容易吧?”

席向晚失笑,“自然……还有别人给我通风报信了。”

宁端平日并不上早朝,自有陈都御史代劳,可今日情况特殊,他前脚刚和皇帝说完寻那信发生的事情,后脚几乎就是早朝开始的时间了。

皇帝却并不急于起身,而是思索了片刻,道,“信的后一半在此,前一半被樊家的人夺走后,便不见踪影?”

“是。”宁端低头道,“臣派人一路循着痕迹过去,那信在路上几度被不同人接手,最终确实是进了汴京城,这般隐藏踪迹的手段,只有樊家的死士才有。”

“你可知道……”皇帝看着指间皱巴巴的信纸,缓声道,“昨日半夜里,那前半封信已经被人贴得满城都是了?”

“臣知道,已派人清理收缴大部分,只是……恐怕消息已经封锁不住了。”

“送信的人没看过信的内容,你赶到的时候樊家已带着信远遁。”皇帝轻轻地笑了一声,“除了亲自执笔的王长期和樊家之人,没人见过信的前半截?”

“绝无。”宁端斩钉截铁。

皇帝若有所思道,“樊家的胆子,这般大么?明知道朕第一个便会怀疑他们,却这样大大方方地任朕怀疑?”

皇帝的自问自答,宁端自然不需要回复。他耐心极好地站着,等待皇帝的思考完成,而他,只需要一个命令。

一个……他早就知道会是什么的命令。

“但你捉住的那半人在路上就全部服毒自杀,死无对证,朕也不能直接拿岭南开刀。”皇帝又笑了笑,好似没有动怒似的,“宁端,你说,王家还该不该办?”

宁端心里想的,嘴上是绝不能说出来的。

他敢在这时候替王家说一句话,就等于是在已经落进水中的王家头上扔石头。

“圣上想办,自然能办。”于是宁端毫不犹豫道,“君要臣死,再开国重臣,王家也得谢恩领死。”

皇帝抬眼看着他,“可百官百姓心中,自然会觉得这是场冤案,觉得朕不是位明君。”

“先放再杀便是。”宁端说着血腥气极重的话,脸上却没有表情,“在外行军打仗的将领本就日日活在危险之中,战死沙场、重伤不治,也都是会有的事。”

皇帝又沉吟了半晌,才摆摆手失笑道,“你又这么想了。老这么打打杀杀的,皇姐又要担心你能不能找到姑娘家成亲了。先前要朕赐婚的那个姑娘,是不是正好和王家有些关系的?”

“汴京城中第一美人,臣略有耳闻。”宁端无动于衷。

“王家既是被冤枉的,她想必也提心吊胆了不少日子。”皇帝幽幽一叹后,也没说究竟怎么办,只是将信纸交给身旁大太监后站了起来,道,“随朕去早朝吧。”

宁端沉声应了是,便让到了一边。

皇帝早年励精图治,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年轻时不觉得,年纪大了到底是落下了病根,日日地用药汤养着也不见好转,看起来反倒比早些年温和得多。

但宁端知道那只是错觉。

如果不是那封信的突然出现,王家和席存林,乃至于其他许许多多或许是无辜、或许并不无辜的脑袋就都要咔嚓一声落地了。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巩固皇室的权力、给下一任皇帝铺平道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