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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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好在,席向晚还有一个人可以见,那个人说不定知道得还比下人要多得多。
自然不可能是席存学,也不可能是席存学的子女们。
“碧兰,去厨房准备些吃食。”
“姑娘饿了?”碧兰疑惑道,“我这就去弄些姑娘爱吃的。”
席向晚笑了,“你拿食盒装起来,酒也要一壶,我们出去送一餐断头酒。”
三房的利益中心原本是包氏,而唐新月只是站在她背后的主使。而现在,包氏日暮西山,席存学甚至只来牢中看过她一次,还是恨铁不成钢地怒斥她为何做了那么多荒唐事,骂完了便摔袖子走人。
再给包氏一个脑袋,她也想不到,行刑前最后的日子里,给她来送断头酒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不是自己的子女,而是她的仇人。
可人都快死了,包氏望着席向晚的眼神也不再有往日那么多刻骨的仇恨。她甚至没问过饭菜里有没有下毒,就木然地举起筷子吃了起来。
“后悔吗?”席向晚站在牢房外看着包氏仍旧细嚼慢咽的动作,问道。
包氏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抬头看了席向晚一眼。
她在牢中都听说了,席向晚下个月就要嫁给宁端当首辅夫人,争来争去,最好的仍在席向晚手里。
如今这位席府独一位的嫡姑娘光彩照人地站在她的牢房外面,和阴森湿冷的牢房格格不入,也将她衬得好似地上的秽土一般不值一文。
可包氏的心中静如止水,再也没有了曾经见到席向晚时的嫉恨和怨毒,她想大约这正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问我后不后悔的。”包氏道。
“自然不是。”席向晚笑道,“但我要问你事情,自然得要表露些诚意,不好让你饿着上路。”
包氏已吃了有六七分饱,食盒中还都是她往日里喜欢的菜色,可见席向晚并不是毫无准备而来的。即便只是虚情假意和别有目的,可席向晚毕竟是在她死前唯一一个愿意来看望她的人。
曾经威风八面的包氏不由得心生感慨,她慢慢将筷子放到一旁,道,“你想问什么?我若能说,便说给你听。不过该说的,我早就都认罪了。”
“放心,这不会伤害到你的子女们。”席向晚平和道,“反倒我有些怀疑,我和你想要对付的,是同一个人。”
翠羽上前两步,将用帕子包裹着的半截断簪给包氏看了。
昏暗得像是傍晚的牢房中,包氏往翠羽手中看了两眼才勉强辨认清楚那是什么。她的神色动了动,“这是唐新月的东西,我交给秦妈妈保管的。”
“我猜也是。”席向晚笑了起来,“否则,秦妈妈怎么会到死前才堪堪将这东西交给别人托管呢?”
包氏的眉梢微微垂了下去,想到那位替自己顶罪的忠仆,似乎有些悲伤,“唐新月从进席府开始,就一直将这东西带在身边了,我也是听相公说的。”
“唐新月那般小心的人,这东西如何流落到你手中的?”席向晚扬眉。
“这大约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包氏平淡地说,“我得来也是凑了巧。一次唐新月正在把玩此物时,父亲突然来了,险些发现这东西的存在,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她面露慌张之色。第二日,她便着人将这东西装在盒子里埋到了土里,那之后没有再挖出来过。”
她顿了顿,探出手去将断簪取了过来,脸上仍然没有表情。
“你是没见到她看这簪子的神情,又爱又恨,就算父亲是个蠢的,也该知道那眼神是不对劲的——只有女子看着负心人时,才会有那种模样。你说,我能忍得住,不悄悄地将它从土里挖出来藏好吗?”
“你觉得这是唐新月旧情人送给她的?”席向晚道。
这倒是也说得通,断簪本就是断情之意,与割袍断义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可席向晚听席老夫人说过,唐新月入府时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难道在那之前就和人私定过终身?
“是不是旧情人我不知道。”包氏将断簪随手一放,提起了酒壶来,一哂,“但她在床上有多风流,多会勾男人,你不是也早该知情了吗?”
席向晚静默地垂眼看着包氏将酒杯置之不顾,提起酒壶对着嘴就是两口清酒灌进了喉咙里,像是在泄愤。
包氏喝了几口酒,脸上才浮现出一丝快意来,“你说,什么女人,能爬到自己儿子的床上去?”
饶是翠羽见多识广,听到这里时也不由得面露愕然:席明德的妾室,居然和自己的亲生儿子乱了纲常?
翠羽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席向晚,却见她一脸平静,想来是早就知道此事,却按而不发罢了,不由得心底唏嘘起来:这唐新月还真有些手段,难怪能当这么多年的宠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