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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沐想到家中情况,有些苦涩地勉强笑笑,“晚姐姐,这身嫁衣真衬你,等那成亲那日,首辅大人得看呆了吧。”

席向晚含笑望了她一眼,“我听宁端说,你的婚期也将近了,还羡慕我?”

朱沐只当席向晚是个普通大家闺秀,不知道外头风风雨雨的——毕竟如今朱家的丑闻还被宣武帝等人按着,尚未公布出来,别人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她不自然地撇开目光,道,“我……我的婚期还没定下呢,还要等等家中人怎么说。”

席向晚扬了扬眉,正要说什么,身旁绣娘小声提示道,“席大姑娘,这嫁衣,最短也要这么长了,您看?”

席向晚扭头看去,自己背后仍然拖出去一长串,看着昳丽华贵,走路却是真费力。

不过她也不是头一回穿这么华丽的嫁衣,便点点头道,“就这样挺好。”在绣娘们忙活着给嫁衣上做各种记号的时候,她又转向朱沐,朝她笑道,“你可知道女子出嫁的时候,嫁衣为什么要在身后拖这么长?”

朱沐摇摇头,“为什么?”

“自然是两人恩爱长长久久,地老天荒的意思了。”绣娘在旁笑着解释道,“另有一说,是女子行走不易,需要相公扶持才好安安稳稳走完一生,所以呀,嫁衣做得越长,越说明新嫁妇是受夫家尊重敬爱的。”

“难怪我小时候见过有人嫁衣拖出去三五丈的,”碧兰恍然大悟,“我还道是人家布买多了没地方用呢。”

听了碧兰的话,朱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道,“三五丈的后摆岂不是寸步难行?”

“可不是嘛!”碧兰应道,“几步路的功夫,走了快半刻钟才将那后摆理顺呢。”

“席大姑娘,这就可以了。”绣娘记完了几处改动,开口道,“姑娘可以将这身换下来了。”

席向晚去换衣服的功夫,朱沐被碧兰带着在内屋里头坐下了,她神思不属地喝了口茶,突地听见窗格上有笃笃的声响传来,疑惑地侧头看了一眼。

碧兰也奇怪地过去打开窗,一只灰色的鸽子毫不怕人地飞了进来,停在了朱沐面前的桌上。

朱沐好奇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鸽子的背脊,见它没有反应,又大着胆子拿指腹抚摸了鸽子的小脑袋,微笑了起来。

“姑娘,屋子里飞进来只鸟儿!”碧兰喊道。

屏风后的席向晚嗯了一声,“它带着信没有?”

朱沐低头一看,鸽子的脚上果然绑着个小小的竹筒,“似乎带着呢,晚姐姐你出来看看?”

席向晚绕出屏风时已换了一身比嫁衣方便太多的常服,她伸手熟练地将鸽子从桌上捧了起来,指尖一按便将那小巧的竹筒打开,抽出了卷起放在其中的纸条。

“飞鸽传书!”朱沐惊讶道,“就和戏文里说的一样!”

“碧兰,”席向晚含笑将鸽子交到碧兰手中,“给它些东西吃,好生准备着,这些小家伙往后几日还会不断来的。”

碧兰捧着鸽子小跑出去了,席向晚则是坐到朱沐身旁,将纸条上的字句一眼扫完,便将其捻起放到了一边,道,“金陵那头家里出了点事,我大哥去查了,那头每天给我寄信回来就说说查得如何的。”

“大事吗?”朱沐并不晓得豫亲王府外面发生过什么事,有些担忧,“会不会影响你成亲的日子?”

“不会的。”席向晚不以为意,“不说我的事了,你呢?眼看着又瘦了,没有好好吃饭?”

“我吃不下。”朱沐勉强道,“大约是还没习惯汴京城的水土。”

“是水土不服,还是担心你的家人?”

朱沐讶然抬头,见到席向晚满脸笑意,顿时明白过来,“你……你都知道!”

“自然知道的。”席向晚托腮看着她,“豫亲王……那时候的五皇子,可是乔装打扮特意找到我面前来,希望我给说句情、传话上去的。”

朱沐神色黯然,“我的家人生死未卜,也不知道究竟犯了什么错才会连堂兄也一同被抓,到现在还没放出来,我怎么能放心嫁出去?五……豫亲王前几日离开之前和我说过他是要去苕溪的,我——”

“那你待怎的?”席向晚笑道,“不嫁了?因为这案子是他从旁协助督办的,你就讨厌他了?”

“我不讨厌他。”朱沐下意识地摇头,“可……”

席向晚想了想,将手中茶碗盖上,笑着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嫁给宁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