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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人肯定地说,“老爷,您自己过来看看?”

席存学怕得要死,但转念一想万一席明德的鬼魂只有自己看得见呢?便颤巍巍站起来往院门而去。

下人尽职尽责地将灯笼提起照在外面的路上,席存学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个身子,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正好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近前一张蓬头垢面的老脸撞了个正着,两张脸之间只隔了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席存学甚至将那双苍老眼睛里的血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扯着嗓子尖叫了一声,好似被宰了一半的猪。

身旁下人被吓了一跳,“老爷,怎么了?”

“你……你……”席存学的身体都僵硬了,他一步也动不了,只能惊恐地颤着声音道,“你看不见?”

下人一脸疑惑,“老爷,看不见什么?”

席存学的视线在下人和鬼魂的脸上来回转了转,而后竟一翻眼珠子晕了过去,重重砸在地上。

下人提着灯笼蹲下身,嘴里焦急地喊着“老爷您怎么了”动作却十分迅速地检查了席存学的瞳仁脉搏,而后回头朝那穿着白衣服的“鬼魂”点了点头。

“鬼魂”一拱手,二话不说纵身跳上院墙,三两下没了踪影。

席存学的府邸就这么点地方,这点动静已经足够吵醒全府的人了,“鬼魂”刚走不久,其他人很快也赶到了。

下人结结巴巴一脸惊恐地将席存学见鬼的事情说了一遭,唐新月有些狐疑地左右看了看,道,“你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影子?”

“没、没见着……”

唐新月却是个不信鬼神之说的。在她看来,这要么是有人装神弄鬼,要么就是席存学自己把自己给吓出病来了。

她想了想,摆手道,“先将老爷送回房里,等过了宵禁,明儿一早就派人去回春堂请大夫来替老爷看诊。”

下人唯唯诺诺地应了,将席存学带回了屋子里。

第二日一早,回春堂的大夫就被请到席存学府中,这会儿席存学却连客都见不了,在床上发着高热胡言乱语,招呼大夫的人是唐新月。

大夫只得去席存学的院子里给他看诊,谁知道席存学病得厉害,竟连人都认不出来了,见到胡子花白的大夫进门便吓得缩成一团大喊着“父亲饶命”瑟瑟发抖。

唐新月拧了眉,下令让下人们将席存学按住,才让大夫靠近望闻问切了。

这一番折腾下来,下人和大夫都出了一身汗,前后花了快一个时辰,才将方子开好。

唐新月收下方子正要将大夫送出府去的时候,突然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咬牙忍了忍终究没忍过去,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去,竟是连站都站不住,直接坐在了地上,身下缓缓流出一滩鲜血来。

大夫吓了一跳,不顾唐新月身旁妈妈的阻止强行把了唐新月的脉搏,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愣住了。

他竟从这个相公已经死了半年的妇人身上探出了喜脉!

“留下他。”唐新月知道大事不好,她压下好似要从身体内部将她撕裂成两半的疼痛,自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她身旁的妈妈丫鬟们立刻一窝蜂地往回春堂的大夫扑去,吓得这可怜的老头儿原地跳起,竟腿脚飞快地提着自己的药箱直接跑出了席存学的院子,后头几个女眷根本撵不上他。

大夫机灵得很,他趁着唐新月的命令还没传到门口,一溜烟出了正门,气沉丹田在大街上一声大喝,“前武晋侯遗孀腹中有孕了!!”

满大街上的人都被这一嗓子惊呆了,一个个惊愕地回过头来看着这头发花白的老头儿。

老头儿吼完一嗓子,背着自己的药箱就接着往外跑,边跑边喊,“要是我死了,一定是被灭口的,各位替我做个见证!”

正巧经过这处的民众看看腿脚轻便已经跑远的老头,和刚刚气势汹汹追出门来的丫鬟婆子们,一个个心中已经对老头刚才的话信了七八分。

若不是真有什么亏心事,至于撵出这么远还一脸要吃人的样子吗?

唐新月捂着肚子看老头好像兔子似的窜出院子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是一时疏忽中了什么人的圈套,她握紧拳头,深呼吸了几口气,几乎将嘴唇咬破才抓住了身旁最后一名妈妈的手。

“给他送信。”她气若游丝地说,“告诉他,让他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