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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姝?樊子期的孩子?

即便是在这一不小心就要被万箭穿心的关头, 樊承洲还是分出神来, 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樊子期。

他什么时候能碰女人了?况且, 竟还不是席向晚,是前六公主,现在被软禁了的长公主, 易姝?

樊子期的洁癖有多严重, 只要在他身边待久一些的人都知道。不论男女, 不论活物死物, 樊子期能不碰则不碰, 碰了之后必然要立刻洗手,每天净手的次数少说也要几十次。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樊家家主一直担心樊子期成亲子嗣成了问题, 才会在甄珍怀胎时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任她将孩子生下来抚养。

这当然引起了樊子期的不满。

想到甄珍和孩子, 樊承洲不由得紧了紧拳头,他回头看向樊子期,“大哥?”

即便城墙上传来了易姝的哭喊求救声, 樊子期脸上还是那般毫不改色的笑意,“钱大人,我可从来没有碰过这个女人。”

钱伯仲皱着眉转头看了宁端一眼, 而易姝则是难以置信地尖叫起来,“大公子,你忘了吗?那日我们在嘉木茶庄中,六哥突然有事走开,你就……”

“你们给我下了药。”樊子期笑道, “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和你翻云覆雨的那个男人不是我。”

“骗人!我明明记得是你!”易姝急了,她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城墙之外,“那时候,你还对我许诺说以后会娶我,让我的孩子当你的嫡长子,也绝不会纳别的妾进门,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药能让你产生幻觉。”樊子期平和道,“能让你听见任何你想听见的东西。”

“将她带回去。”宁端抽出了腰间佩刀,“准备,他们要去城门了。”

钱伯仲立刻伸手想将易姝拽回来,但瘦弱的易姝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她双手死死撑着两边不让自己被拉走,朝城楼下大喊道,“我真的怀了孩子!”

“想必那个能让长公主怀胎的野男人会很自豪。”樊子期笑了笑,他举起手来做了个手势,“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易姝愣住了。

兄长逼宫失败,母亲也音讯全无,父亲驾崩,自己向来敌对的皇子登上了宝座,她又被软禁了起来,这一切都让不谙世事的她迅速成长了起来。

尤其是知道自己怀中有了孩子之后,这几乎成了她全部的希望。

她相信和自己海誓山盟过的樊子期一定会来救她,因此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这个孩子,准备等见到樊子期的时候将这个惊喜告诉他,两人一起分享初为人父母的喜悦。

可樊子期竟说,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也从来没有碰过她……

“你骗——”

三支箭矢突然从不同的方向疾射而来,瞄准的全是易姝的头颅,钱伯仲武艺不精,不是能挡下箭矢的料,只得伸手用尽全力地将易姝往后一拽,自己也躲了起来,大喊,“有弓箭手埋伏!”

他边说着便将跌落在自己身旁的易姝拉过来,定睛一看,两支箭插在她的脸上,另一支则是命中咽喉,易姝大睁着眼睛已经没了气息,眼底还残留着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钱伯仲重重地在城墙上捶了一拳,“好个无情无义的樊子期!”

一旁的宁端抽刀断下几支朝他射来的冷箭,低头往城楼下看了一眼,道,“外面都设好人了?”

“设好了。”钱伯仲立刻应声,“他们竟真走了这扇门,外头的人马是最多的。”

“只留盾和弓箭手在城楼上,其他人派去城中支援各方。”

“是!”钱伯仲领命,又道,“那大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宁端已经从城墙另一端纵身跳下,在墙面上借了两次力便稳稳落地,一声唿哨,马儿片刻便跑到了他身边。

与此同时,城门轰隆一声被从里面破坏,樊家兄弟被人团团护住自里头冲了出来。

兵戈晃动之中,樊子期转头和宁端在锐器的缝隙间撞上了眼神。

宁端翻身上马,独身一人追了上去。

钱伯仲瞠目结舌地看着宁端的背影,只恨自己是个书生,没有从十几丈高的城楼上直接跳下去的能耐,更没有席向晚那样摇摇宁端的手臂就让他投降的能力,只得咬牙寄希望于在城外埋伏的小支军队能成功和宁端前后夹击拦住樊家的队伍。

他回头看了一眼易姝的尸体,头疼不已。

城内暗处仍然不断有箭矢射出,方向不断变化,樊子期定是留了部分弃子在城中替他争取逃离的时间。

樊承洲在疾驰中仍然有余力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城内,他心中却没有庆幸也没有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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