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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向晚立时忘记了先前那意思微妙的感觉,抬头道,“他看起来什么样?”

翠羽愣了愣,不太肯定地开口,“他似乎十分焦虑不安,一直坐在自己的画室中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

席向晚笑了起来,她伸手熟稔地拽了拽宁端的衣摆,“季广陵可真是个聪明人,一知道火可能烧到自己身上,就比谁都快地躲起来了。”

她都还没找上门去,季广陵已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这不是明晃晃地脸上写着“我是知情人”的意思吗?

“翠羽,看好马。”宁端低声吩咐翠羽,而后抱着席向晚轻轻松松地再度越过了院墙。

被留在南墙之外的翠羽镇定地将两匹马的缰绳握到一起,惆怅感叹地摸了摸自己马儿的耳朵,“看来大人还是将姑娘给哄好了。”

她却忘了那两人之间的互动往往是反过来的。

席向晚早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抱在怀里飞檐走壁的感觉,不过在白天和在夜里时不尽相同。

看着宁端又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似的避开一群冷不丁冒出来的丫鬟婆子,席向晚悄悄转头看了他一眼。

她正脚不沾地地被宁端双手抱着,两人的脑袋和脑袋之间连一个拳头的距离都不到。

可这会儿宁端的注意力都放在姚家里头来回走动的下人身上,神情冷冽,倒又有了几分传闻中不近人情的模样。

席向晚盯着他线条紧实的侧脸和下颌看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碰了碰宁端的下巴。

“——!”宁端正要举步穿过一道院门,冷不丁被席向晚这一碰,差点连着怀里的人一道撞到院门上去。

他轻吸了一口气,低头望向一脸无辜缩回手的席向晚,不得不又花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将自己繁杂的思绪尽数压下,移开目光冷静地继续往季广陵的院子走去。

席向晚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开口说话,宁端的脚步声悄无声息,她也不敢贸然开口怕引来别人,想了想便伸出手指在宁端肩膀上写了个“须”字。

宁端绷紧肌肉,想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席向晚软绵绵在自己身上写的是什么字,而后压低声音开口,“你可以说话。”

席向晚眨眨眼,“我兄长他们的胡须都长得很快,我却少见你留着胡茬的模样,便想碰碰看扎不扎手。”

宁端:“……”虽说擅闯姚家不是什么难事,就算真被发现也不必惊慌,可席向晚这幅过于轻松的态度还是叫宁端有些蠢蠢欲动,他低头快速扫了一眼席向晚,几乎压制不住不自觉上翘的嘴角,“如何?”

席向晚认真点头,声音极细极轻,“看着不显,摸时还是有些扎的。”

这话惹得宁端不由得又低头看席向晚,想起了她的指尖有多敏感怕痒。这次,他的视线在席向晚嘴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才再度停下脚步熟练地将二人身影隐藏在了景观后头。

席向晚也是刚才突发好奇才伸手碰触宁端,这好奇心被满足之后便乖巧地不再动弹出声,只是一直无意识地将自己的大拇指和食指指腹贴在一起轻轻磨蹭着,好似那种奇妙却并不令人讨厌的触感仍旧留在她的手指上面似的。

等宁端低声告诉她“到了”的时候,席向晚才恍然惊醒过来,她被宁端稳稳放到空无一人的院中,正要往前走去,却又放下了步子,回头瞧了宁端一眼。

只当自己是驾马车的宁端耐心地低头,“我陪你进去?”

席向晚摇摇头,转而又换成点头。默不作声地盯着宁端看了一会儿之后,她踮脚又抬高手臂,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宁端的额头和旁边的发丝。

宁端不闪不躲,只是望着她的眼神中露出些许疑惑。

席向晚缓缓收了手,笑意却从眼底漫了上来。

无意识的举动所代表的意义,在意识到之后却好像烟花似的在她的胸口炸了开来。

她就是想碰触宁端,心中这么想,身体也就这么做了,就像人渴了自然会去找水一样的理所当然。

宁端越发不明所以,但席向晚眉眼带笑一身宁静凝视他的时候,那双清亮的眼瞳里倒映出来满是他的模样,总是能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让宁端觉得他似乎可以永远这么满足下去。

“真好。”席向晚轻轻道。

什么真好?

宁端没问,似乎冥冥之中知道自己也不必去问。

席向晚笑着转身走了几步,轻轻敲响了屋子的门,“季先生,若是采风已经归来了,不如开门一叙。”

屋子里传来了什么东西被人惊惶失措之下打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