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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所有人走后,太子妃虽还是面色苍白,但脸上带着笑容。

陈嬷嬷带着富秋几个进进出出,给屋子里通风散气,方才来了那么多人,个个都擦粉薰香,还是不同味道的香,聚在一起的味道可想而知。

尤其太子妃身在孕中,这乱七八糟的香还是少闻为妙。

等屋子里的味道恢复清新,富春端了盏刚炖好的血燕来,陈嬷嬷接过来端到床边。

“太子妃喝些血燕,补补元气。”

“我有孕的事大概很快就会传出宫外,家里那边还没传话,不管如何,还是递个消息出去,也免得显得生分了。”

陈嬷嬷瞅了一眼她的神色,应下了。

心里却在想之前太子妃生下二郡主后,一直没有身孕,宫里皇后娘娘逼她也就算了,府里那边也逼着她。知道其实是为了太子妃好,可感情上总是会受伤,如今太子妃怀了身孕,恐怕府里会很高兴吧。

“就因为我一直怀不上,家里对我颇有怨词,如今我顺着他们的意抬了人进门,还是怀着身孕的时候,想必府里的人进宫后会表现一番羞愧。母后那儿也是,不然何至于前脚太医来诊了脉,后脚她就命人来与我做脸,还不是怕被人说,她待我刻薄。”太子妃嘴角噙着笑道。

之前太医诊脉,太子妃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盘儿和赵曦月进门也就才一个多月,正好是在这之前怀上的。世人多同情弱者,旁人听了这事不会说别的,只会非议傅皇后待太子妃刻薄,儿媳怀着身子还让人往东宫抬人。

尤其高贵妃和周贤妃从来不是省油的灯,必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中宫一系的好机会。太子处事谨慎,旁人很难抓住他的错处,但傅皇后就不一样了,太子之所以是太子,是因为其母是皇后,是中宫嫡子。

可若是傅皇后不是皇后了呢?

太子妃当然不会自毁长城,毕竟太子的荣辱也关系她的身份地位,但她也不介意在恰当的时候给皇后添点堵,就当全了她憋了好几年的这口气吧。

“您还是好好休息吧,最近因三郡主的事,您也是心力交瘁,别伤了肚里的孩子。”陈嬷嬷劝道。

太子妃却往后靠了靠,神情有些亢奋:“奶娘你放心,这点我还是知道的,你说我这阵子如何对三郡主,殿下也看在眼里,我可是怀着身孕殚精竭虑,殿下会怎么想?”

陈嬷嬷没料到太子妃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道:“以后殿下必定会更看重您。”

太子妃笑了一下,忽然神色又黯淡下来:“奶娘,虽然我不说,但我知道自从齐奉仪胎死腹中后,还有那刘承徽怀了三个月小产,殿下就疑上我了,可我……”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期间夹杂着富秋的一句问安。

按理说,继德堂不该有这么不懂事的奴才,可富秋却在外面问了安,这是在提醒里头有人来了。

太子很快就进来了。

有人搬了椅子来,太子在床榻前坐下,陈嬷嬷退去了一旁。

“殿下……”

“你躺好,不用行礼。”太子按住想起身的太子妃。

太子妃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红晕,人又在软枕上靠了下来。

“你这阵子也劳累了,既然怀着身子,就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妾身省得,定会以身子为重。”

太子点点头,沉默下来。

感受着这份沉默,太子妃心里有点难受。

什么时候她和殿下之间只剩下沉默了,他竟没有话跟她说。虽然太子向来话不多,心思也让人难以猜透,但以前却不是这样的。

是自打齐奉仪胎死腹中,刘承徽无故小产,太子才对她越来越淡了。

可他为何不想想她的处境,嫡子未生,就让庶子生在前头,若干年后她会不会又是一个傅皇后,她的儿子会不会踏上太子的老路。

太子妃不禁又想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这个孩子。

想来太子一直没有儿子,压力也是挺大的,可他却从没有对她抱怨过,所以就算有不睦,也不是不能挽回,她现在可是怀上了,说不定就是个男胎。

“殿下不用担心妾身的身子,妾身向来康健,只是最近月事有些紊乱,也没想到月事没来是有了身子了。幸亏这孩子还算争气,倒也没出什么岔子,就是最近累了些,不过歇一歇就好。”

太子看向太子妃,眼神暗了暗:“你既知道要多休息,就好好休息吧,多静心养一养。”

说着,他站起来道:“前面还有事,我晚些时候再过来看你。”

太子妃点点头,太子便走了。

她感觉到太子的态度有点奇怪,但想着他是从前面过来的,想必是有什么事临时被打断了,倒也没有多想。

*

太子出了继德堂,其他奴才都远远地在后面跟着,就福禄随在一旁。

福禄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太子的脸色,头垂得更低。

方才太子妃说的话,他也听见了。

可太子妃却不知道,继德堂的动静太子殿下都看着呢,包括之前借着陈嬷嬷偶感风寒叫了一次太医。

所以太子妃说她不知道怀了身子,这话肯定是假的。

而太子妃明知自己身怀有孕,这阵子三郡主病重却跟着忙前忙后,还陪着太子守了两晚上,之后也是一派关心之至的模样,甚至还把自己累晕了。还有刚抬进来的那两个新人,是打着替太子妃分忧解难进的东宫。

这事是皇后娘娘一直施压,太子妃才办下的。

太子妃到底想干什么呢?给皇后娘娘难堪?又故意把自己累晕,是为了在太子面前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

是的,太子妃所做的这一切,无不是在表现自己贤良淑德与大度。

可未免把人都当傻子看了。

但福禄又能理解这种行径,宫里的女人从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说来也是可怜,可这种表现却是借着傅皇后,借着太子来彰显自己,太子大抵也高兴不起来,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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