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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清涧峰有一条巨大的瀑布,风大时,水雾能飞出几百米。就在他们要用遁地符离开时,山中的风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卷着水雾四下扩散。阿璃只觉脖颈微凉,身上的桃子香就像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弥漫。

她下意识就想甩开鱼萤惑的手,从即将激活的疯批纸片人身边逃开。但是鱼萤惑猛地扣住她的肩膀,一双眼睁得又圆又大,死死盯着她。

原本虚弱的人,在这一刻就像满血满状态。呼吸急促着,五根手指快要抠进阿璃的肉里。阿璃不敢逃,心脏狂跳地看着她的头顶。

那朵小粉花快速变化着,在黑色和粉色间不断跳跃,仿佛一朵镭射花。

鱼萤惑看到了自己小时候孤零零地在官府办的育婴坊长大。那里都是没人要的孩子,大多数是身上有残疾。但她四肢完整,身体健康也被抛弃了。这种怨念一直深深刻在她的骨血里。

可是与小师妹有什么关系呢?一个声音说。

没关系,但是她的脸好可恶,长得就像抛夫弃子的人。

长得可恶就不是你小师妹了吗?那个声音又问。

是我的小师妹,但是她身上的味道可恶。不知为什么,一闻到这个味道,就想起我寄人篱下的日子。

你寄人篱下又不是小师妹做的。你瞧她多可怜啊,一双葡萄眼睁得大大的,溢满了水雾。她的肩膀怕是要被你抠出五个洞了吧?

你看你一出关,她就巴巴地来接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一个小妹子吗?给她做漂亮衣衫,串好看的头钗。

对,但是……

鱼萤惑看着阿璃被掐得极疼,但她一点都没甩开她,而是小心翼翼扶着她的肩膀。小姑娘看起来害怕极了,轻垂着眼,细小的泪花挂在上面要掉不掉,她的心迅速就柔软下来。

唉,是她的小师妹呢。

这张脸多看两眼其实也不太可恶了,毕竟是师父给她收的小师妹呀。

小师妹。

这可是她的小师妹。

阿璃心惊肉跳地看着鱼萤惑头顶的小花,从黑色又跳回了粉红色。

渐渐的,六片花瓣的颜色一片比一片稳定,彻底摆脱黑色,变成了粉颜色。

抠在肩膀上的手指也没那么狠了。

鱼萤惑呼吸了两口桃子气,心道,其实也没那么难闻嘛,甚至有点想吃桃子了。

师徒四人回到了莲山,阿璃才发现鱼萤惑就住在莲山的后边,离她的小院只有百米远。

“阿璃,等我休息一天就找好东西给你。你明天若是有空一定来找我。”

阿璃看着变和气的师姐顶着小粉花热情地邀请她,立刻点点头。

离开鱼萤惑的院子后,系统感叹,“这就是我一直想让你找的,虽然没养过,但是还对你心存善意的崽崽。宿主,你非了那么久,终于在纸片人盲盒里开到了ssr。”

阿璃笑着问,“师姐就是ssr吗?”

“超级ssr。”系统道,“有了师姐,再加上吞金兽卖货小哥,宿主你回家的船票已经拼好三分之一了。对了,那个昏迷曲可以提上日程了,要抓紧练习啊。”

“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阿璃摸了一下手链里的笛子,那是她做蜂妖的捉妖令得的,可以吹出让人昏睡的曲子。“现在回去就练,练到天黑再和绯羽去长安。”

*

绯羽从来没遇过这么无语的事情,马上就要去逛万佛会了,阿璃却开始对着他吹笛子。他都要怀疑阿璃不想跟他去,打算把他弄晕了好换一个人。

“呜呜呜呜——”笛子发出低沉的声音,绯羽坐在廊下垂眼揉着太阳穴。

“呜呜呜——呜呜”笛声突然变得高亢,差点把他送走。

“阿璃。”少年一把按住笛子上那几根纤细的手指,又软又绵的触感让他昏涨的太阳穴舒缓了一点。他忍不住又摸了两下。

“嗯?”阿璃停下来,抬眼疑惑地看着绯羽幽黑的眼。

他把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逛万佛会,临时换成了“想让我听你吹笛子,就得让我做点别的事分散注意力。”

阿璃问:“什么事?”

绯羽的视线盯着少女雪白的脖颈,喉结微动,“比如让我摸摸你,或者亲亲你。”

阿璃大为惊讶,“为什么?”我是卖艺啊大哥,又不是卖身。

绯羽道:“我被你的笛声弄得难受极了,头痛欲裂。但是只要一摸你,我就觉得舒服很多,可以坚持下去了。”

阿璃更惊讶了,真是师兄弟,一个犯了旧疾说亲她就会舒服许多,一个听笛子听到头痛也说亲她就会舒服很多,不愧是一个师门出来的。

绯羽问:“怎么样?你若不同意就别对着我吹了,我不骗你,有一段时间都要被你把真身吹出来了,现了原形。只有摸摸你才能让我保持镇定。”

阿璃默了一会儿,“那行吧,你想摸哪儿?我两只手都被笛子占着呢。”

绯羽很轻地笑了一下,“不用吹的时候摸,现在就摸,就当提前做好防备了。”

阿璃:“……”

离天黑还有段时间,还能再吹两段。为了不耽误时间,她把笛子放在一边,仰起脸,“摸可以,但不能亲哦。你在天界待久了不晓得,亲是道侣之间才能做得。”

见阿璃又开始提非道侣不能做的事,绯羽眸光沉了沉,好一会儿才轻声道:“不亲,我只摸摸脸。”

“那你就摸。”

见她答应的那么痛快,绯羽眼底涌出一点笑意,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她的下巴,指腹抵在她唇上转了一圈。

阿璃微微一僵,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嘴唇却像过电一般又酥又麻。

绯羽淡淡地注视着她,拇指沿着她的唇形又描绘了一遍。

阿璃这回打了个颤,比起第一次,第二次的触感更加明显。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绯羽该不会就一直摸她的唇吧?

绯羽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他松弛着身体,依靠着门框而坐,还是那副清淡的模样,但是手上却微微用力。明晰干净的手指,抵着少女柔软的唇一圈一圈地抚摸,轻缓又带着挑逗。

不过一小会儿,阿璃就受不了,“好了吗?我能吹笛子了吧?”

绯羽轻笑一下,这个时候让她吹笛子她一定会用最大的力气摧残他的耳朵,马上就要天黑了,当然能腾一时就腾一时。

“才几下,着什么急?你如果这样,一会儿我也听一下笛声就捂住耳朵。”

阿璃没辙,只好耐着性子又忍耐了几圈,“你就不能换个地方?盘核桃也得时不时换个角度呢。”

绯羽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乱动,拇指继续摩挲,“本来吧,只要亲两下我就能挺好长时间。但你非要让摸,摸就是速度慢啊。你想,嘴离耳朵近,还是手离耳朵近?”

“真是太有道理了,”阿璃把他的手扒拉开,“行行行,你快亲吧。我都要被你弄得难受死了。”

“难受也得忍着啊,”绯羽淡淡道,“谁让我们不是道侣呢?不能做道侣才能做的事。”

少年人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脸上写着放弃,心底总是会憋着一口气。

阿璃惊叹地看着他,“鸟类是不是特小心眼的种族?我听说惹了喜鹊,喜鹊会呼朋唤友过来报复。有一个人因为喜鹊吃了他家一颗葡萄,就拿棍子赶走了喜鹊。没想到第二天醒来,他家的葡萄都被啄烂了。抬起头,屋顶上落满了喜鹊,瞪着黑黑的小眼睛看着他。凤凰是百鸟之首,你报复起来一定更厉害。”

绯羽不吭声,重新捏住她的下巴。阿璃忙搂住他的脖子,仰头在他下巴上亲了几下,“我真惹不起了。你这套究竟跟谁学的?你师兄?还是你师父?你报复心这么强,他们知道吗?”

绯羽低眸看她,因为达成心愿怨气消除,松开了她的下巴,“都有吧,我师父一向教导我们,即便被人辜负也要装出不在意的模样。但仇怨必须得报,而且不能隔夜。至于手段么,就要挑最激烈的那种,要让人记住再不敢犯。”

阿璃再次惊叹,她确实再不敢犯了,这次记忆实在太深刻了。亏得他师父作古多年,不然被他看上的姑娘得多倒霉呀。

昏黄的天空,夜幕正一点点降临,炊烟与橙红的云层连成一片。阿璃抬头看了看,从绯羽的怀里钻出来,“好啦,我也不吹笛子了。这个时间,长安的朱雀大街一定热闹非凡了。我们这就去吧。”

少年轻“嗯”一声,低下头很温柔地轻啄了下她的唇,自那一回去神鸟,这是第二次正儿八经跟阿璃出去玩。

他的心底涌起一阵开心,头顶的小花重新开放,最后一片白色的花瓣也变成了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