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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想到两个半大的高中生,能把一群社会小青年给打了。最后等涛哥带着人狼狈离开,所有人都知道这事没完。

……

如果是秦磊率先出手把人给打了,秦淑芬肯定要骂他一顿。

但动手的是韬子,是在她心目中一直很乖很听话的韬子,又想起那些人欺负人的样儿,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可事情该怎么办?

都知道那些混混们可恶,可这些人可恶的就是你拿他们没办法,你可以报警,但人家没触犯法律,充其量就是拘留几天的事,等出来后会报复得更厉害,谁也跟他们耗不起。

之前就有一家店主,没忍住报警了,现在不光店被弄得开不下去了,家里的玻璃换新就被人砸烂,老人小孩都被吓着了,只能忍气吞声把店搬走。

“算了,惹不起咱们躲得起,搬吧搬吧。”

可搬走了去哪儿找合适的门面?给的拆迁款太少,根本不够再置办一个门面。秦磊才上高中,自己没工作,身体也不太好,就指着这个小餐馆养活母子俩个。

秦淑芬也很茫然,但她实在怕再出事。

“妈,现在不是搬不搬的问题,得罪了那些人,就算搬走了,这事也没完。”

“那怎么办?”

“你别管,你跟张叔说,给他放假,店最近不开了,剩下的事我来办。”

“你来办什么?你个小孩子家家的,能办什么?”

“我说我办就我办!”

至此,秦淑芬才发现儿子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还在牙牙学语的婴儿。

……

秦磊把秦淑芬送回家,又回到店里。

这里,向来给人的感觉是灯火明亮,突然把所有灯都熄了,只开一盏灯管,格外显得安静空旷。

“你打算怎么办?”韬子问。

“这事你别管,好好上你学去。”秦磊掏了根烟点上,吞云吐雾,棱角分明的脸上还带着青涩,但个子已有成年人的雏形。

“你呢?你的学不上了?”

“知道你还问?那个刘老师说我是滩烂泥,天天跟人打架,说我肯定考不上大学,让我也别上了,等到毕业时给我发个毕业证完事。我也懒得去学校,天天被人堵。”秦磊脸上带着不以为然的笑,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韬子抿着嘴不说话,去了他对面坐下。

秦磊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怎么不回去,还想让我管你饭?张叔回去了,你别指望我能管你饭。”

“你不走,我也不走。”

“行了,这事你真的管不着,好好上你学去,争取考个最好的大学。我是放弃了,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

“你能骗过秦姨,还能骗过我?涛哥那些人不会放过你的。”

“他不放过我,我咬也要咬他一块儿肉下来。”

空气静谧。

韬子突然说:“其实我也不想上了,我奶的身体很不好,她以为能瞒过我,其实我都知道。她这么大的岁数,还要挣钱养我,就算我考中大学又怎么样,大学的学费那么贵,家里根本没钱供我去上。”

“到时候我管我妈借点。反正我不上了,到时候找个挣钱的路子供你。”秦磊说得很自然,就好像一碗饭,咱俩一人一半那种。其实这几年下来,两人差不多也是穿一条裤子。

韬子笑了下,他是那种很少笑的人,一笑起来如拨云见日,反正秦磊长这么大,就见过韬子一个这么漂亮的男生。

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漂亮,而是很耐看,看起来很舒服。

幸亏秦磊现在也大了,平时没少去录像厅看小录像,知道自己性取向正常,不然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同。

“就算我有钱去上学,但我奶怎么办?她现在身体很差,根本出去做不了事,我要照顾她。”

“照你这么说,还真没办法了。”秦磊有点苦恼地挠挠头。

“先不说上学的事,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跟他们拼命!”

……

“那后来呢?你们真跟那些人拼了吗?”朱宁娜好奇问。

韬子笑了笑,点点头。

“不会吧?”她满脸不敢置信。

那个年代公检法还没有现在这么健全,惹上一群混混,就相当于惹上一群附骨之蚁。

秦淑芬是个女人,秦磊也就十七,韬子才十六,两个半大的孩子能怎么办?

其实秦磊早就打算跟那群人拼命,只是他没算上韬子,没想到韬子自己掺和了进来,怎么赶都赶不走。

回想那时候,真是冲动且无知。

两人也不跑,就坐在店里等那些人上门。

可他们摆出这副架势,对方倒不敢上门了,也让几个小混混过来试探过,双方打了一架,闹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关了几个人,等人出来,一切如旧。

后来又来过两次人,每次都是以打起来为结束,秦磊表现的很明白,有本事就干死我,没本事就滚蛋。

谁也不想闹出人命,事情就这么僵了下来。

这期间涛哥一直没出面,后来秦磊拿着一把刀找上他,把刀往他面前一拍。

涛哥没拿起那把刀,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秦记餐馆是那条街上唯一拿到原地安置的业主,多少面积就赔多少面积,一平都不少。

等这一片都拆了,大家才知道,原来这里要撤县改市,这些人就是赶在消息被大家知道之前,把这一片的地给拿下了。

……

经过这件事,秦磊在当地也算有了点名头。

那个时候人们逻辑很奇怪,能不能混出来,只看你在外面有没有面子。

什么是面子?

就是你把比你有面子的人踩下来,你就有面儿了,在外面就是个人物。人家一提起你来,某某某把某某哥都踩了,这就是面子。

也就是经过这件事,两个懵懂的大男孩才洞悉社会这个东西,正式地进入社会。

一路行过来,兜兜转转,有起有伏,谁也没想到会混到现在这个成就。

“那你后悔吗?”

韬子想了下,摇了摇头:“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根本不会给你别的选择的余地,所以怎么后悔?”

就好比当初秦磊拿着那把刀去找涛哥,他难道就不怕死吗,不过是人被逼到绝路。

这话太深刻,直接把朱宁娜说懵了。

韬子看了一眼她傻傻的样子,去了隔壁房间。

“爸爸,你来的正好,哥哥不给我讲故事。”

韬子进来的时候,床上站着个小女孩,扎着包包头,正使劲在床垫上蹦着。一见爸爸来了,就从小恶魔变成小甜心。

周让看了戏精妹妹一眼,说:“爸,你来的正好,给她讲故事。”

然后就跑了,苗苗叫都没叫住。

“好了,别叫你哥,他要做作业,爸爸给你讲。”

苗苗纠结了会,乖乖去床上躺好:“那好吧。”

韬子翻看故事书,接着昨晚讲的地方继续讲。

灯光温馨,男人的嗓音富有磁性。

过了一会儿,门从外面轻轻被推开。

“故事大王,给你女儿讲完故事没?我们回去继续讲。”

韬子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小天使,把床头灯关了。

两人悄悄走出去,关了门,韬子才问:“你还想听什么故事?”

朱宁娜笑吟吟的,大眼却眯了起来:“给你女儿讲,就不给你女儿妈讲?”

“我没说不讲。”

“还讲你以前的事,我想听。”